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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师父带我走之前,用这句诗化了我的名字,”阮寄真也走过去,瞧着这块石刻青碑。那上面的诗句已经磨干净了,剩余的最后一句也将在日后慢慢消失,“说我既然从这里出去,便该带着些东西走,不要忘了自己的来处。”
“原来如此,”谢灵均叹道,又在心中品念一番,道:“只是觉得……有些寂寥了些。”
阮寄真一笑,说了声:“没有。”
谢灵均不明就里,只得跟上师兄的脚步。
接下来却也无甚可看,通共不过三间屋子,寻常人家的房子都比他大些。小时候住过的屋子现在看来又黑又暗,唯一的光便是打开门那一束天光了。屋子里扬着厚厚的灰,又脏又潮。
那扇老木门经不起折腾,只怕再来一两次,也就要塌了。知晓师弟喜洁,阮寄真不过站在门口,给师弟点了一点位置,就把人拉出去了。
临江观里看一看,是又不是记忆中的样子。许多模糊不清的东西清晰起来,可分明记得的东西却又模糊下去。故地重游大约便是这个样子的。
只是经过大门时,阮寄真指着其中两块石板道:“当初便是在这里磕了两个头,就权当拜师了。”
谢灵均奇道:“怎么是两个?”
“还有一个磕给这里了,”阮寄真指着里面,似是想起什么,他笑了起来,“那时还以为师父是个如何搅动风云的人物呢……”
谢灵均笑着接下后半句:“后来发现和想象得有点不大一样?”
“唔,其实是很不一样。”
这一些心照不宣的俏皮话惹得二人开怀起来,多少扫了一些方才落寞的情绪。阮寄真最后提出要去后面看一看老观主,然后就下山去了。
这道观前后两棵老松,老观主就葬在道观后面的老松下。许是年幼懵懂的鱼娃不想将自己养大的老人家再在门前历经世俗风雨,才将地方选在后面松树,让老人家能安安静静地睡下。
这墓几年无人打扫祭拜,果然已经是杂草丛生。二人一起将那些长得肆无忌惮的野草拔了去,好歹整理一番,才终于能看了些。
阮寄真在墓前跪下,一时竟也不知说些什么好。沉默良久,他才指着旁边一起跪着的谢灵均说:“这是灵均,是我的师弟。但是学得不是剑法,而是医术。这一次,我就想带他来看看您。”
“师父对我很好,当年您并没有看错人,不必为我担忧……”
面对故人的旧冢,云极首徒的表情十分平静安然。沉默了又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下一次也不知道何时再能回临江……到时候,我会再来看您的。”
说完,阮寄真对着墓碑又是三拜,才拉着师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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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半途,阮寄真忽而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示意谢灵均,“你看,从这里望过去就能看到靠山镇。”
谢灵均踮起脚向前方远眺,果然见到一片排在一处的房檐屋舍。只是,本该是午时炊烟四起的时候此刻竟不过寥寥几户人家带着些有气无力的人气。
“幼时几次下山,我便爱在此处看着山下炊烟,”阮寄真望着远处道,“那场面颇有一番人间烟火之美,本想带你再看一看,想不到竟也不能了。”
听到这番话,谢灵均便已经知道阮寄真的打算了。他轻声喊了师兄,换来阮寄真一个坚定的眼神。他指着山峦的另一边,对着师弟说:“翻过这里,向下走不到两刻钟,便是芦荡。我就是在那里,侥幸被老观主捡回观中抚养的……而再往前走不至一里,就是那帮水寇的窝点了。”
说完,他剑指水寇老窝,一番冲天的青嚣剑意震空而出。谢灵均只听得一声极其悦耳的剑鸣之音,师兄坚定的话语已经响在耳边——
“灵均,我欲除水匪,以告故土养育之恩。你可愿等我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