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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老犯见了,稍一迟疑。晓阳探右手,猛地抓住对方脚踝,向前向上一撩,顺势起左脚,蹬在对方腰眼上,将人踹翻。这老犯疼得就地翻滚,嘴里发出哀嚎。
“不怕死的,再来!”
晓阳收势,标枪一样,立在屋角,眼里射出两道狠戾的光。
十几个老犯,惊异地看着晓阳。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大个子,身手如此敏捷,手段如此狠辣。一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二驴子瞪着凸起的刀螂眼,明知今天碰上了硬茬儿,可……二驴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大龙。大龙瞪着三角眼,额角刀疤充血,面色铁青。知道自家老大不爽,二驴抻了抻细长的脖子,“一起上!废了他!”
十几个老犯,蜂拥过去。晓阳顿时淹没在人堆里。一阵拳拳到肉沉闷的击打声,掺杂着被击中者的惨叫,飞溅出带血的口水。跑百米的工夫,监舍里重新恢复了沉寂。
屋地上躺着十几个人,站着的,仅剩吓得脸色发白的二驴,面目铁青的大龙,和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金晓阳。金晓阳伸手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伸出右臂,冲二驴和大龙勾勾手指。
二驴不禁一哆嗦,惶恐地看着大龙。大龙咽了口唾沫,眨着三角眼,艰难地开口,“兄弟,敢不敢报个名?”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竖起耳朵听着,爷爷叫金晓阳!”
晓阳冰寒的目光直视大龙,吐了一口带血丝的唾沫,扎开五指,攥在一起,指关节发出嘎嘎的响声。
“金——晓——阳!哎呀!听着这么耳熟呢!金晓阳——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是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
大龙如梦初醒,一转怒容,换上笑脸,抢步就要上前。
“等等!怎么就跟你是一家人啦?你可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晓阳“啪”一跺右脚,震住迈步上前的大龙。
“马强!马强,你还记得不?俺跟过他一段。后来他遭仇家报复。他人没了,俺就另立了门户!”
晓阳上下打量大龙,想起来,似乎马强身边确实跟过这么一号,只是今天不比昨日,人胖了一圈,气场也凶煞了几分。
“你叫什么?”
晓阳瞅了一眼大龙。
“张德龙!道上外号大龙的,就是我!”
大龙点头哈腰,立马变成了一条狗。他是眼见金晓阳收拾老二一伙的。今天碰上,又打得满监舍的人连滚带爬,知道加上自己,也不是金晓阳对手。老二当初能归顺金晓阳,自己又有什么不能?因此,大龙向金晓阳俯首称臣,顺理成章,毫无违和感。
“二驴,赶紧把我的铺腾出来给大哥。让小蛤蟆、小耗子,把屋子收拾了,臊臭臊臭的,别醺坏了大哥身子!”
大龙把老大的位置让给金晓阳,吩咐手下人拾掇被撞翻的马桶,打扫被弄脏的屋子。
收拾完了,大龙请晓阳坐在当央,自己带着手下齐齐跪下,按江湖规矩拜龙头大哥。见了礼,刚刚分座次坐好。随着钥匙“哗啦”声响,监舍的门突然被推开,
“不睡觉,干什么哪?”
两个狱警出现在门口,一个伸头往里面看,一个在后面严阵以待。
“报告政府,我们正准备睡觉呢!”
二驴腾地站起,打立正,向狱警报告。
“别叽歪了,把灯打开!”
后面的狱警命令。
二驴没有动,瞅瞅大龙,又瞅瞅晓阳。晓阳一挥手,声音平缓道:
“按政府说的办,把灯打开。”
灯光亮了。再看监舍内,一个个鼻青脸肿,身上也有不少淤青。一个狱警立起眉毛喝道:
“谁让你们聚众斗殴?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大龙怕露馅,回身从铺下摸出一条烟,藏进怀里,点头哈腰,凑过去,“政府,政府!他们都是自己不小心磕的!”
这边说着话,这边把一条烟塞进狱警的手里。
“都脱了睡觉,再折腾,罚去蹲小号!”
狱警呵斥着,关门落锁,转身消失在走廊里。
监狱不养闲人,犯人们在接受思想教育的同时,还要参加劳动,每个中队的活儿都不一样。
有的由管教带着,到采石场砸石子。有的去工地挖基础。有的到建筑工地搬砖。有的去挖路边沟,铺管道,修路基;有的去架线,还有的去乡下种地。
金晓阳先是随大龙和二驴子去砸石头。石场在一处山坳里,积着一层厚厚的灰,踏在上面,鞋面陷进去,鼻孔干得着火。
老犯们撅着屁股,顶着大太阳,干上一阵。个个灰头土脸,脸上黑一道,白一道,除了眼仁和牙,再没干净的地方。身上的衣服,干了湿,湿了干,没个正经色。
怕啥来啥。刚干了三天,就遇上了哑炮。不排哑炮,活就干不下去,任务就出不来。晚上就谁都没饭吃。
管教把排哑炮的差事,派到晓阳他们头上。谁都清楚,排哑炮,弄不好会响。赶上倒霉,会死人。去排哑炮,就如同到鬼门关上走一遭。所以,没人愿意冒这个险。
二驴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转着刀螂眼,操着公鸭嗓,“咱们还是老办法,抓阄。”
“抓什么阄?这回大哥来了,听大哥的!”
大龙瞪圆三角眼,唬得二驴连连后退。二驴口中的老办法,也被即刻废止。
“大哥,您说话。您让谁去,谁就得去。哪个敢不去,老子弄死他!”
大龙翻愣着三角眼,样貌像一条露出獠牙的鳄鱼。
“阄就别抓了,麻烦!我看还是直接叫个人去算了!”
晓阳偏头,扫视在场众人。大龙一愣,马上明白过来,“小蛤蟆,有什么要交代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龙哥,我上有八旬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您就饶过我吧!我不想死!”
叫小蛤蟆的犯人,扑通跪下,膝行到大龙跟前,抱着大龙大腿,痛哭流涕。大龙不耐烦,一脚踢开,“瞅你这个怂样,还有点出息没?”转头朝另一个老犯,“小耗子,你跟他去!他不行,就你上!”
叫小耗子的老犯,倒是没哭,也没喊,直接一翻白眼,向后倒了下去。旁边人俯身查看,小耗子很是干脆,嘴角吐了白沫,昏死了。
金晓阳冷哼一声,“瞧瞧你们这点出息!都听我的,向后转,退到安全区。我去!”
“什么?他去!”
大龙、二驴、小蛤蟆等众人,仿佛听错了一般。有的晃脑袋,有的挖耳朵,有的甚至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自古以来,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混黑的,更是拿小弟当炮灰,哪有当大哥的亲自以身犯险的?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晓阳也不跟他们废话,抓了根木棍,拄着,踩着乱石头,向山崖攀登。
炸石头的炮眼,风钻打得不算深,埋的可是tNt高爆炸药。一炮下来,能崩下房坡那么一大片。可出现哑炮就是大麻烦,要是处理不好,就得粉身碎骨,渣都不剩。
晓阳在民兵训练时,接触过这种高爆炸药,拆过哑弹。虽然如此,他也加着一百二十个小心。尽管话说得老满,那不过是在人前充愣。真到了生死攸关,稍有差池,就变成一股烟啦!那是跟生命开玩笑。
晓阳摸到炮眼处,仔细观察了一番。炮眼和填药都还好。处理的办法,可以揭去外面的封泥,再安装一根雷管,接上引线,重新起爆。也可以在半米外打平行炮眼。可晓阳想了想,英俊的国字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晓阳趴在崖头,用木棍小心翼翼拨开封泥,露出炮眼里面的填充物。接着,起身,一抡木棍,甩得老远。背对着山下众人,解开裤腰带。
藏在山下的众人,伸头从石堆后面看着,不知道晓阳唱的是哪一出?但看晓阳头微垂,双肩上耸,脊背弯曲,两臂提着裤子,都猜出了个大概。
足有二分多钟,晓阳脊背抖了抖,把裤子提上,扎好裤带,从崖上慢悠悠下来。见他神情舒爽,根本不像刚才上了趟鬼门关。
离得近了,晓阳站定,朝大龙、二驴等人招手。众人迟疑着上前,生怕那崖上的哑炮响了。
“瞅瞅你们那怂样!你们怕什么?我把哑炮解决啦!”
晓阳一脸风轻云淡。大龙和二驴等人面面相觑,“怎么?撒泡尿的工夫,要命的哑炮,他说解决就解决啦?!”
“小蛤蟆,上去看看,看大哥有没有留下手尾?”
大龙将信将疑,却不敢说出来。他藏了个心眼,以处置后续为由,派小蛤蟆过去查看。小蛤蟆听了,心惊肉跳,可迫于大龙淫威,不敢不从。他二步改成三步走,慢慢腾腾,磨磨蹭蹭,一步三颤,摸上崖头。瞪大眼睛一看,一泡大尿浇在炮眼里,把里面的填充物和炸药,都泡菜了。
金晓阳一泡尿,排了能炸死人的哑炮,消息不胫而走,成了采石场上的美谈。这泡尿,不仅让金晓阳出人头地,而且,声威大震。在东山监区,提监狱长没人知道,提金晓阳却是无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