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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喉中刺痛让他声音听起来无比粗噶。
“水!太子殿下要喝水。”他将沈蕴小心的扶起身子,垫高了枕头,随后吩咐旁边的下人将水喂给他喝下。
“太子殿下昏迷整整两日了,下官等人日夜守着,尽忠职守,一刻不曾离开。”
沈蕴无力的挥了挥手,让他闭嘴。他此刻全身无力,不想开口说话,只想再睡上一会。如果等会再做梦,是不是又可以见着母妃和瑞晴了?心中这般不无期待的想。
四周吵吵闹闹的喧嚣声终于平息,整个世界只有起起伏伏的呼吸声,沈蕴再次坠入梦乡。
一整个漆黑的睡眠。他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睁眼,只是回忆着梦里小妹与母妃样子。再不好好想想,就真的要忘记他们到底长什么样了……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见的是一张有些陌生的脸庞。
是嘉盛帝……他来做什么?
“你醒了?”
“是。”沈蕴点了点头,“请恕儿臣身体不适无法行礼。”
“无事。”嘉盛帝说,“你中毒了,你知道吗?”
“本是不知,如今知了。”
嘉盛帝盯着他,眼中带着审读之色,“你觉得朕会认为这毒是沈宏下的嘛?”
“儿臣不敢。”沈蕴摇了摇头。
“不敢?”嘉盛帝嘴角挂着讥讽的弧度,“朕会查明真相的,你好好休息便是。”他从床榻上离开,背对着沈蕴,“这是你母妃的摘星宫,等你身子好了再离开。”
“摘星宫?”
“是。”嘉盛帝扭头望向窗外,“在……你去了北疆之后,朕重新令人修建的,那些工匠向朕保证的,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动,就连外头的景物也是原来的。”
“父皇。”沈蕴在嘉盛帝要出去之时喊住了他,“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为什么?”这是他深藏在心中好久好久的疑问,再不出口,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变态。
嘉盛帝僵硬的转过身子来,漫不经心的看着他,瞳孔和母妃一样是如琥珀般的浅褐色。“是,你的表现,让朕觉得你是朕这些孩子里最好的。”他的声音像冰寒刺骨,说道:“你好自为之便是,太子乃是国本。朕,不想在有生之年在朝堂上听到废太子这种声音。”
外头传来的太监们的恭送声,以及殿门关闭的闷声。沈蕴低低的笑了一声,他吃力的坐了起来。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摘星宫?他回到盛京之后一直没有在皇宫中停留太久,更是没有到这后宫,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这里的装饰和曾经的一模一样,沈蕴一下就能辨认出这是摘星宫中哪里。幼年的时候,他曾经和瑞晴格外喜爱捉迷藏这种游戏,其实主要是瑞晴很喜欢,而瑞晴是他唯一的妹妹,所以他总是耐心的陪着她玩这种早已不适合他年龄的游戏。每次他都会把自己藏在那种容易被找到,但是有让人觉得他是很努力藏起来的地方。这样,瑞晴总会笑得更开心一些,不会以为他是故意让着她的。
只是,一模一样又能如何呢?
沈蕴下了床,推开窗户,放眼望去便是桃花。以前母妃在的时候,常常撑着下巴,对着满目的桃花不语,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柔情似水,可是又带着让人猜不透的忧愁。有的时候沈蕴会带着小妹一起上去,母妃这个时候就会和往常一样,不再那么悲伤,而后让宫人端来糕点,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给他们吃。有的时候,小小的沈蕴则会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母妃,然后在她落下眼泪的时候快速离开。他将自己隔离在这种濒临奔溃的情绪面前,他不敢伸手触摸,他不擅长言语,不想面对这种尴尬沉默的时候。
回不去,一切都回不去……
物还在,人去了。
桌子上还放着一碗带着热气的药,沈蕴取下发上的银簪插入黑沉如墨的药中,取出之后见银篦没有什么反应,他才放心的喝下去。苦涩的药水从咙中咽下的时候,带着丝丝的凉意,原本疼痛难忍的喉咙得到了些许纾解。
曾经他是最怕喝药的,只因为他讨厌一切苦的东西。小时候自己的身体并不是很好,经常要喝调理身体的汤药,被人看着的时候会捏着鼻子面前咽下去,如若没有人的时候就偷偷倒进一边的盆栽里。有一次被小妹发现,她刮着鼻子笑着说:“哥哥真没用,竟然还怕苦!”然后从小荷包里取出一个糖人,塞进沈蕴的手中,“这个很甜的,吃了就不怕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