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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前方不远,一方奢华贵重的书桌之后,墨龙的天子正看着手中的一份密信,良久,丹红如朱的薄唇微微启开,声音一如寒水般薄凉:“皇弟,这就是你所谓的已经不成大器的冷然?”天子抬眸,狭长的眸子里深邃莫测,光芒复杂到了极点。
他将密信彻底摊开来,对着夜离绝的方向投掷过去。
明明只是一张薄薄的纸,却是仿佛有着什么助力一般,静而准的就落在了夜离绝的眼前。
夜离绝没有动,只那么一眼,就已经看到了密信上的信息。
——歃血盟灭,冷爷携华夏阁入驻天险十八峰,四月四群宴江湖。
“砰!”
夜离绝突然就地单膝跪下了,却还是一个字不说,只是抿紧了唇,面容愈发的冰冷。
天子轻轻笑了一声,旋即就起身来,缓缓踱步到他面前,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仿若无力一般握了握他的肩膀。
咔嚓咔嚓。
隐隐有着骨头移位的声音响起,夜离绝面色依然不变,只沉默着,承受着天子的惩罚。
正如天子所说,他隐瞒了有关冷然的消息。
在那日京城的酒楼里,冷然因病发作,连带着受了伤,被医谷医圣给带走后,他率领御林军回宫,便是上秉天子,说冷然身受重伤,已经不成大器,是个弃子,无须再多加关注。
天子信了。
但三个月过去了,已经消失匿迹的冷然,突然又以绝强的姿态出关,甫一重出江湖,便是携着饱受打击的华夏阁上门复仇,不仅灭了歃血盟,更是将天险十八峰据为己有,重新布局天险十八峰,准备群宴江湖。
这是个很让人诧异的消息,也是个能让得天子动怒的消息。
天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直以来最为效忠于他的皇弟,明明清楚冷然对他的重要性,却还是将冷然的一切消息给隐瞒了。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冷然和皇弟,一个是他手中最重要的棋子,一个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现在,却都是要联合起来瞒住他么?
或许是因为已经出了气,天子的手松开来,转而负在了身后,一身的明黄龙袍被他穿出一股极为尊贵,却也凉薄如水的气质。他垂眸看着跪地请罪的夜离绝,又开口道:“皇弟,能告诉朕原因么?为什么要隐瞒朕,为什么要欺骗朕,为什么不想……让冷然回到朕的身边?”
夜离绝不语。
他只是沉默地跪着,视线却是停留在地上的密信上。
四月四群宴江湖?
冷然该知道在天机试炼开始之前,她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会成为多少人眼中忌惮的对象,更是会让皇兄再次的关注于她,甚至是皇兄亲自派人,去搅乱她的宴会。
隐在暗处的纷争如此之多,她为何还敢这般?
夜离绝心中思绪深深。
“皇弟,为何自从见了冷然之后,你就变了呢?朕记得在见到冷然之前,你可并不是这样的?”
天子也不强求他回答,兀自再问了一句,便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已然是开得姹紫嫣红的百花,微风袭来,鼻间便满是馥郁的香味。天子随意的看着那百花,旋即似是意有所指道:“春夏之交,花开得这么多……是不是总也有那么一朵,是皇弟所喜欢的?”
闻言,夜离绝心中一惊,再不沉默,忙俯首道:“皇兄说笑了。”
“哦,是么?朕还以为,皇弟大概是到了要娶亲的年纪,许是有了意中人,也说不定。”天子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便是出了御书房。
夜离绝目送着天子上了龙撵远去,心中却是越来越冷。
皇兄,你果然……
他抿紧了唇,站起身来,那处被天子给握了一握的肩膀,已然是不自然的下垂着。
御书房外,百花齐放,馥郁芬芳,御书房内,却是冷如寒冬腊月,三尺玄冰。
……
大炎,王城。
一处在整个王城里,地价最高的地段上,一座建设得极为恢弘大气奢华金贵的府邸里,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正持着一卷书册,非常惬意的躺在躺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他微微啜了一口杯中的清茶,眼也不抬,却是懒懒道:“怎么?你家主子我是吃胖了还是吃瘦了,不过就离开了几个月而已,有必要盯着我看这么久?”
旁边伺候着的人听了,忙笑道:“主子自然是没胖也没瘦,永远都是那么风华绝代……不过,主子,属下觉得,您这次回来后,有点……嗯,有点春风满面?主子,您是不是在墨龙遇到了什么好事,不然怎么会这么,这么……”
这么跟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
属下没敢将这句话说出口。
岂料慕楚一听,放下手里的书,一双眸子波光潋滟,他心情很好的笑了:“赵无彦啊赵无彦,亏得你是我最器重的手下,能看出你家主子我春风满面,真是难为你了。”
说着,他微微眯起眼,似乎是在想着谁,本就温润俊美的面容也是变得更加的温柔了,眸子里也几乎能滴出水来一般:“你家主子我,在考虑要不要给你们娶个主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