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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潇收回手,顿了顿才说:“不当心,被东西砸的。”
“一定很疼罢?”红绣微微蹙眉,替他心疼,“小时候有次在司制房,我的手指不小心给磨石压过,也是这样,可疼了。”
喻潇十分好奇:“磨石怎会压到手?”对于她的事,他自会好奇。
红绣有些不好意思:“嗯,就是我看到磨石的滚轴一凸一凹的,很是有趣,便伸手去摸,轮子滚的慢,我也没当一回事,谁料手指就卡在里头,竟直接压了过去。”说话间,她还忍不住去摸自己的食指,并将双手合十,比划给他看,“到现在都觉着这根手指比左边要短上一厘。”
喻潇仔细打量一番,认为无差别,倒觉得她十根手指如葱段似得,指尖芊芊白皙细长,很是养眼。
红绣收回手,问:“我这有偏方,你要抹一些么?保管你好的快。”
喻潇微笑地点头:“也好。”
可身边一个宫人都没留下,红绣只得讪笑:“劳烦你去阁中问王珺讨要,叫‘贼方’,她知晓的。”
他们之间越来越不生分了,喻潇颇为受用。
贼方装在白瓷瓶中可以保存很久,是为粉末状,需要用时以唾液调和疗效最为显著,这可就让红绣为难了。她有些踌躇,想那时自己受伤,是师傅帮着调配的,即便后来需要用时,同王珺彼此敷药,吐点口水什么的,也不觉得难堪。现在怎好意思,便从边上用茶水代替,倒些水在杌子上,又将粉末撒在上面,直接用手混合在一起,粘稠的药膏全数沾在自己指尖,便叫喻潇伸过手来直接涂抹。
红绣分外仔细,下手很轻,唯恐碰疼了他,末了还不忘吹了吹,喻潇只觉得一股热意直接从指间往心田钻,浑身都舒坦,很是贪恋那样的感觉,便故作痛楚的“嘶”了一声。
红绣微惊,连忙又握着他的手,多吹了几次,关切地问:“还疼么?”
他很是满足,却不收回手,任其握着:“好多了。”
红绣垂眸看他的手,除却那一块伤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又饱满,还是很好看的,忍不住称赞:“你的手,真好看。”
喻潇觉得没有比刻更为心悦的,自己也自顾细看一番确实不假,却又偏偏问她:“同靖王相比呢,谁的手更好看?”
红绣也没在意,歪着头道:“我又未瞧过他的手,不知晓。”
喻潇自是喜上眉梢,一时言话竟忘了要事,这才将圈椅往红绣那挪了挪,几乎并在一起,他坐下来后道:“已经打听到你母亲的事了。”
“母亲到哪了?”红绣很是紧张,直起身子的时候几乎扯到痛处,也顾不得那么多。
喻潇看她脸色微恙,忙道:“你坐好了,听我说。”他起身将藤椅底下的脚搭抽出来,让她搭在脚下,“你有没有怀疑过你母亲的身份?”
红绣不解:“记忆中,她只是寻常妇人。”
喻潇抿唇,想了想:“你母亲行至洛阳,歇在宜阳长公主府里。”
红绣睁大双眼,不敢相信:“她怎会认识长公主?”而后垂眸思忖,醍醐灌顶般,“母亲曾捎信给过我一块小金牌,令贵妃一眼就认出是宫中之物,那时我还很是费解,现遭想来,母亲许是曾在宫中侍奉过。”
喻潇轻抚下巴:“皇舅舅的第一个御侍,是陆太后的甥女,我母亲还要唤她一声表姐。”他顿了顿,下了很大的决心,“你长得很像她。”
红绣惊觉:“那日楚国公主唤我‘表姐’,也是因为这样?”
喻潇点了点头。
红绣有些犯迷糊:“人有相像很是寻常,不能代表任何事。”
“你不明白。”喻潇的表情有些凝重,“她的身份——很特别。”那日看到的《御侍录》中对陆佩君的描述,简直叫他瞠目结舌。
“有多特别?”红绣不禁好奇。
“她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入的宫——乾康帝为太子时的太子妃,可先帝却未曾娶她,甚至在登基后,将她封为御侍推向朝堂。”喻潇沉声回忆着他所看到的,“而后皇舅舅登基,她还是御侍,再至肃元三年,她去了燕国和亲,据史料记载,她死在和亲的路上葬身于漠河。”
红绣掩嘴低呼:“她死了?”
喻潇抬头看着满目的凤凰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缓缓道:“皇舅舅爱慕她,至今念念不忘。”
忽而有风吹来,打落一些凤凰花,曾几何时,是不是也有过两个人,同样在树下如他们这般,讨论那时的新鲜见闻,终是付诸于时光荏苒中,花开又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