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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王和舒映涵都解下了箭筒,三人并排往堂屋走,舒瑾旭又道:“今年三姑母家的龙凤胎没来,咱们本就人少,若是阿婉表姐不那么娇滴滴的就好了,便能同我们一起玩了!”
舒映涵比兄长小两岁,闻言撇撇嘴,道:“你当谁都是你这种粗人呢!我就喜欢阿婉表姐。”说着,她如墨点漆的瞳中浮起羡艳之色,憧憬道:“我若是能有表姐那般温婉的品格便好了!”
“我看你这般跳脱就挺好,不然我在家非得闷死!”舒瑾旭嗤道。
静王看着她赌气的样子,出言安慰道:“人人生而不同,远不必去效仿旁人,况且你是将门之女,本就比别的世族小姐多了几分豪肆之美,何苦去作纤巧之态?”
还有一点他隐而未说:他的阿婉,世上只一位便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他的话是有些道理,可舒映涵明显不以为然,道:“我娘平日里也说教我多学学阿婉表姐,整日跟假小子似的如何嫁得出去!”
静王和舒瑾旭听见了也不再劝,相视一笑,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三人从一旁的抄手游廊走过来,恰好和刚过穿堂的一家人碰到一起。
武安伯夫妇带着儿女齐声道:“见过静王殿下。”而静王的目光落在风姿绰约的楼挽裳身上,整个人呆了呆,才想起来给姨母和姨夫回礼。
舒氏见他时不时便要偷瞄阿婉一眼,面上忍俊不禁,心中不免得意,又问了几句“贤妃娘娘是否安好”之类的话。
静王一一答了,随他们迈进正厅。
舒氏一进门便听母亲李氏嗔怪道:“你们一家子可算来了!”舒大将军倒是笑眯眯的,招手叫外孙们过去。
舒氏见果真是自己家来得最晚,便揽过打扮得娇娇俏俏的小女儿,笑道:“您老要怪就怪这个小不点儿吧!生赖着不起床,最后还是阿婉亲自给她穿衣才罢休。”
楼思玥见大家都揶揄地看着她,不好意思地转身将头埋在外祖母怀里,引得众人大笑。
见过了父母和大伯一家,舒氏又去和胞妹夫妻俩寒暄,没见她家的两个孩子,便问道:“品岩和阿凝呢?”
小舒氏的脸上现出淡淡愁容,道:“阿凝着了凉,品岩不想抛下妹妹,在家照顾她呢。”
舒氏忙问了几句孩子生病的事,得知并不严重,也放下心来,道:“你那一双儿女不愧是龙凤之胎,感情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
“可不是么,在他们眼里,我和侯爷都得靠边儿站。”
小舒氏也嫁了一位侯爷,乃是儒雅的文远侯,其先祖名垂青史,是昭夏王朝最年轻的丞相,女帝时期护驾有功,自此封爵。
大人们你来我往的,男人们谈国事,女人们话家常,舒瑾旭听得无趣,便站起来说想出去走走。靖远侯夫人疼爱孙子,也觉得困着他在屋里十分憋闷,便道:“你们都去玩吧!你阿玥表妹还小,外面冰天雪地的,可注意点儿别摔着她!”
舒瑾旭忙道“不能”,却急吼吼地拉着楼宇尧出去,边走边道:“你不是说要学射箭么,走啊!”
楼宇恒都二十出头了,便不想同一群孩子玩,刚想找年纪相仿的静王聊一聊,却不见他人影,转念一想,定是追着阿婉去了,便会心一笑,继续陪长辈们谈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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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王一身月白色常服,外罩刻丝貂裘,在衣着臃肿的冬季看着依旧是身形清瘦,挺拔如竹,眉眼间蕴着一抹清雅,神姿高彻,如瑶林,似琼树。
楼挽裳觉得他是当得起“玉人”一词的,尤其是嘴角含笑的模样,更胜风尘外物,让人如近玉山。
在被她欣赏的同时,他也在用火热的目光细细勾摹她的姿容。两人许久未见,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而后者心中羞怯,只低下头去磋磨手里的绣帕。
一对男女相对无言,那边射箭的几人玩得热火朝天,更衬得这边气氛尴尬。静王低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默。
“我在宫里听说……姨母认了永乐侯作义子?”
楼挽裳点点头,“皇后娘娘可曾不愉?”
静王看着她忽闪的眸子,笑道:“那倒不曾,只是我好奇罢了,依永乐侯那性子,怎得会做出此番动作?”
楼挽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微微垂了眼睑,也笑道:“谁知道呢,他也是孩童心思,捉摸不定。”
那边舒瑾旭刚好下场来喝水,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凑上前道:“阿婉表姐离萧盏远些!那家伙声名狼藉,我亲眼见过他骑马踢翻了一个乞丐,若不是那人跑得快,非得被他那马踏死不可!真真儿是孤高冷血!”
说到后面,鄙视之意尽显。
楼挽裳知他不会说谎,可听到有人说萧盏的不是,心中依旧有些不舒服,便道:“萧盏从前确实如此,但近来我看他愈发识事知礼,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谁知舒瑾旭嗤笑一声,十分不屑:“人人都知道永乐侯愚劣蒙昧,偏阿婉表姐妇人之仁,莫不是没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楼挽裳这回是真的不高兴了,萧盏的变化她一点点都看在眼里。且她有种直觉,就算他在外面依旧如故,可永远也做不出有害她的事情来。
她也知道表弟是为了她好,可就是听不得别人说萧盏不好,便沉下脸来,道:“阿旭未免太武断了些,先贤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怎知他不会向善?世人皆将目光放在他的短处上,却未发觉他也曾仗义疏财、惩恶扬善,宁可得罪嘉王也要将那泼皮蔡平暴打一番,你能做到否?”
她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连声音都提高了些,众人都没有见过这样据理力争的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舒瑾旭更是被驳得哑口无言。
静王不禁侧目,心里纳罕,不知阿婉同永乐侯何时关系这般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