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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幽僻的农院里,微微泛着几缕血腥的气息,原本屋子的主人已经死去数个时辰,流在桌面的血迹都已经变的干涸。
屋子里,除了三具尸体之外,还有五样人;
削竹老妪,吃糖小孩,烧火姑娘,砍柴野汉,还有最后的瘸腿农夫。
如果不是桌面上死去的尸体,或许他们五样人就是其乐融融的圆满一家。
“听说,就连罗摩的遗体都落在细雨手上,细雨的四十一路辟水剑法又快又密,死者的伤口,就像是被如刀的细雨所刮过一样。”
接着瘸腿农夫的声音,蓬头垢面的砍柴野汉说道。
“大家合力杀了她,平分了赏银,如何?”瘸腿农夫继续蛊惑道。
烧火姑娘看了眼粗旷野汉,似是在询问,吃糖小孩看了看削竹老妪,同样是在询问,杀手从来都特立独行,尤其是细雨这样的顶尖杀手。
若是论武功,在场没有一人能是细雨对手,但要是五人联手,他们足有七成把握,所以结果很快就商议出来,劫杀细雨,抢夺罗摩遗体。
背着身后的罗摩遗体,细雨心里依然不能平静。
“消了此孽,了结这段缘!”
陆竹死前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她心头,只是,人世间之所以如苦海难渡,不正是因为有那么多的爱恨情仇纠缠不清,这缘与孽若是这样容易消去,世间又哪来的苦海无涯,又何须回头是岸。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皮肤粗糙的小男孩,快步从竹林跑来,一抹冰冷的杀气像是雨水滴落在她头顶。
“姐姐!”
小男孩突然转身喊道,随后空气猛然爆出一声清脆的“铿锵”剑吟。
画面仿佛定格在这个瞬间。
小男孩手臂高高抬起,细雨手里的辟水剑在空气发出微微的颤音,不远处正在削竹的老妪身体突然僵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顺着细雨的角度看过去,小男孩袖里有一只倒映着寒刺的小箭,只是现在那只袖箭再也不可能发射出去,一道浅淡的血痕从他的脖颈开始变的清晰,就像是一条细细的红绳。
轰隆!
屋子的壁窗突然碎裂开来,那名粗旷的野汉身形变的清晰,在他手里拿着一对奇兵钢爪,每一道爪印都闪耀着骇人的寒光。
而他身后,那位朴素的烧火姑娘眼神冰冷,之前的淳朴已经变为嗜血的杀意,江湖路,江湖人,一旦走上这条道,无论是哪样人都会变的难以捉摸。
“动手!”
一声厉喝,从屋顶飞下一道滨铁长枪,瘸腿农夫并不瘸,哪怕看起来已经年过花甲,这一枪依然爆发出令人惊骇的力量,足以开碑裂石。
细雨神情冷漠,任由四人将她围住,只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老鼠罢了,也只有在她离开黑石才敢出来兴风作浪。
“若你能放下手中这把剑,离开这条道,我愿是你杀的,最后一人!”
陆竹死前的期待又出现在她眼前,那种心肺撕裂的痛苦吞噬着她的心神,一声痛苦的厉啸,细雨手中的辟水剑变的更加凌厉,却少了许多杀气。
细雨离开了,除了最前面的小男孩,另外四人并没有被她杀死,或者说他这是在兑现对陆竹的承诺,真的要放下手里的剑。
原本寂静的农家院落,早已变的满地疮痍,屋子里面都是裂开的剑痕还有破碎的家具。
摇了摇头,古继君从暗地里走了出来,看着细雨离去的背影,他知道细雨是去找李鬼手了,这个曾经的冷酷杀手,已经厌恶了江湖上的血雨杀戮,只甘愿做一个平凡的红尘女子。
爱之极致,真的能放下?
古继君不愿意去想,也不会去想,他注定要踏着芸芸诸生,累累白骨,走到那不知何处才是尽头的彼岸。
由爱生厌,细雨没有杀死那四样人,古继君没有爱,也没有厌,在他眼里只有前面的路,还有挡在路上的绊脚石,所以他出手杀了那四人,只要他们不死,细雨的行踪就会一直暴露下去,这不是他想要的。
“消了这孽,了结这段缘?”
念叨着寺庙里陆竹的这句话,古继君神情冷漠,一段缘结束,却意味着另一段缘的开始,缘来即是原来,只要人还在江湖,就注定是脱不开的,这就是因果轮回。
三日后
所有前来劫杀细雨的江湖豪客,无一意外的全部消失在这处农院,总数两百一十七人,每一寸血肉都与这里的泥土融为一体,以至于原本清幽的农院也多了几分鬼魅,就连地上的泥土隐隐都透着赤红。
“诸天罪孽,尽加吾身!”
血水染透他半边身子,背着身后的半具罗摩遗体,古继君朝着李鬼手的船屋走去。
细雨自江湖失踪,罗摩遗体自然随之失踪,在细雨没有被找到的这半年,就是他为自己争取的最后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