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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日在金銮殿上的这些文武百官们没有人会理会皇帝一直在筹备中的改革,但是,文武百官,每一家都借了银子,如果朝廷追缴亏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儿,他们还能不还不成?
可是俸禄才这么点,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奢靡惯了的,又有几个还得起?
祁谦是户部侍郎,户部事务本来就是他的本分,可是他这一奏请皇帝追缴亏空,文武百官们哪里不胆战心惊的?
当然,有勇气的人不止祁谦一个,内阁四位参知政事,户部尚书,枢密院左右枢密使、左右枢密使相都跪了下来,恳求皇帝追缴亏空。
然后六部其余的五位尚书都跪了下来。
大魏王朝第二次大规模地追缴亏空就开始了。
祁谦第一时间就带着人来到了贾赦家里。
贾琦道:“祁大人,您虽然是我大姐姐的公爹,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我是有钱,也的确能够一口气把所有的亏空都还上了,不过,我若是这么做了,那么今年下半年的税收,还有来年的税收,肯定是要受影响的。毕竟,要让那数百万流民的生计井井有条也是需要钱粮运作。”
“哪里哪里。贾侍诏无论是见识还是能力,都是京师首屈一指的,就是不知道贾侍诏眼下能还多少。”
贾琦想了想,道:“按照约定,当初三百万银子,分十五年清偿,年息一成,每年一结。也就是说,三百万两银子,我每年归还二十万两的本金,第一年要支付三百万的一成也就是三十万两白银的利息。今年是第二年,要归还本金二十万两,同时,还有两百八十万的一成,也就是二十八万两银子的利息。换而言之,今年我要归还四十八万两银子。来年则是四十六万两银子。数额巨大,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准备好的。这样,这个月月底之前,我会把四十八万两银子送到户部,请大人查收。至于来年的那一笔,我最快也只能在腊月里才能够准备好。”
祁谦道:“琦哥儿,你也是我的晚辈,我就这样叫你一声。老实说,这种方式,连本金带利息,你要还五百四十万两银子!这利息都快赶上本金了!”
贾琦道:“可是没有办法啊。如果不这样,谁愿意借我那么多银子?民间的高利贷是拿得出这么多的银子,可是他们的利息,我根本就付不起!就是朝廷,借我这么多银钱,也是很有压力的。既然当初做了约定,就应该遵守。钱大人都借了我银子了,这利息我自然是不会少的。当然,如果万岁开口,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皇帝会开口吗?
祁谦很肯定,如果贾琦把这个理由放到皇帝面前,皇帝肯定会允许他继续欠下去,说不得还会减免他的利息。
贾琦跟甄家是不一样的。
甄家跟贾家一样,都是老牌的勋贵之家,他们家欠了朝廷两百多万两银子,那还是太上皇南巡的时候欠下的,为的还是给太上皇接驾欠下的亏空。
太上皇也知道甄家没有这么多钱偿还亏空,还曾经让甄家跟另外一家老臣家里交替着出任扬州巡盐御史,结果把盐政弄得一团乱。
皇帝就不止一次抱怨过,甄家自己的日子奢靡无度,却没有银钱偿还亏空?谁信?
可贾琦就不一样,贾琦每年给那些流民们缴纳的赋税就高达上千万两银子。
这上千万两银子的人丁税都收上来了,那个什么一成三的商税,贾琦也从来都不曾少过。贾琦家的铺子上从来都是收钱的掌柜跟收税的小吏在铺面上坐着,做一笔买卖就交一次税,根本就没有偷税漏税的事儿。
这样的贾琦,如果他说他需要银钱运转,又愿意支付利息,皇帝还能不借给他?
祁谦决定,贾琦的这笔亏空,他还是当面跟皇帝说明,让皇帝来决定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祁谦跑去了今日目标中的第二家,也就是贾政家。
贾政王夫人早就得了消息,贾政是坐在上面沉默不语,而王夫人则是喋喋不休地述说着家计艰难,说着大观园养护不易。
祁谦听得十分不耐烦,直接就道:“本官记得,当初万岁允许众后妃省亲的时候,可是特别说过,家里有重宇别院的,放能请旨省亲。你们家竟然没有,又何必请旨?”
“那是皇恩浩荡……”
贾政对着皇城方向拱了拱手,却被祁谦不耐烦地打断了:“皇恩浩荡也没让你借钱修自家宅子!”
王夫人忽然道:“那边的琦哥儿,我是说,贾琦贾侍诏,”王夫人原本还想仗着辈分叫贾琦琦哥儿,却被祁谦挑眉扫了一眼,不得不改了口:“我记得他欠得比我们多得多了。是我们的六倍还是几倍来着?难道他也还了?还是说,你儿子娶了他们家的女儿,因此包庇姻亲,怠慢国戚?”
祁谦也生气了:“你要跟贾侍诏比?行啊,只要你每年也缴纳个三百万的商税,再养上五百万的流民、百姓,每年帮着上缴上千万的人丁税。只要您能做到,那我就回了万岁,让万岁金口玉言,让您继续欠着!”
祁谦为朝廷追缴亏空,见过拉着他的官服哭穷的,也见过一家子老老少少哭得天昏地暗说自己要饿死的,也见过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什么时候还、如何还的,却没有见过跟王夫人这样,借了钱就跟祖宗一样,竟然还理直气壮地指责他的。
祁谦一肚子气,立刻进宫,把今天的事情跟皇帝说了。
皇帝听说了贾琦的理由和保证之后,立刻就道:“贾侍诏也的确难做。毕竟,有那么多的百姓跟着他吃饭呢。”顿了顿,道:“那就等他等到月底。如果他这个月月底把今年的亏空和利息都给还了,那剩下的部分,就让他慢慢还。至于其他人,如果愿意跟贾侍诏一样,年息一成,按年归还的,那么,也如同此例。否则,就让他们在今年年底之前都还上!”
祁谦领旨而去。
有了皇帝的话,户部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有的官员,听说皇帝的恩旨之后,低头算了算自己的收入,再算了算自家人每个月替别人抄书的收入,狠了狠心,也学贾琦,定了偿还的年限。
也有的,欠的数额也大,知道自己还不上,见对皇帝哭穷没有用,自然就只能向太上皇哭了。
这里哭得最厉害的,自然是甄家和贾家人。
甄家是皇帝的心腹,贾家,也就是贾珍那边和贾政这边,贾珍是老臣之后,贾政是太上皇的恩旨做的官,都是太上皇的颜面。
太上皇把皇帝臭骂了一顿之后,强令皇帝给甄家和贾珍贾政加官。
皇帝气死了。
在勤政殿里砸了一地的杯子之后,还真的给太上皇点名的这几个人加了官。
贾政就是这样,成了江南学政。
知道消息之后,贾赦贾琏惊恐无比,都不知道应该对喜气洋洋的贾母说些什么,而贾政王夫人却是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反而到处撒帖子,给贾政庆祝。
看见公爹和丈夫满脸愁容,就是王熙凤再没有常识,从公爹和丈夫的脸上都发现不好了。
王熙凤又惊又疑地对贾琏道:“这不是好事儿吗?那边的二老爷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个差遣,这个学政,又清贵又体面,哪里不好的?”
贾琏当时就跳了起来:“糊涂!糊涂!你以为这学政可是人人都能够做得?我告诉你,除非你是三鼎甲出身,否则,谁做了这学政,都是满头的官司!更别说,那位要去的地方可是江南!江南哪!天下才子十停里面有八停是出自江南!那位可是自己考出来的官儿,可曾经文章名满天下?可曾经考中过举人甚至是秀才?”
王熙凤只能摇头。
贾琏道:“都没有,他还真有脸面做这个官儿!”
贾赦道:“琏儿媳妇,你年纪轻,不知道外面的事儿。别说是我跟琏儿了,就是琦哥儿,他是神童,十岁的举人又如何?就凭他没有打会试、殿试上走过,就凭他不是三鼎甲、没有簪过花游过街,我也不敢让他去做这个学政的官儿!”
在王熙凤的心目中,贾琦才十岁就高中京畿秋闱第二名,这样的孩子,妥妥的,是天下神童。可就是这样的贾琦都不能做学政,那贾政……
王熙凤小心翼翼地道:“那老爷的意思……上头可是容不下那边了?”
贾赦一跺脚,道:“上头容不下?他们有那么大本事吗?我看他们是太过能干了,惹了上头,万岁才会这么整他!老二也是个没脑子的!换了王子腾,只怕早就推辞了,偏生他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就那么欢欢喜喜地接了下来!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邢夫人和王熙凤都吓了个半死。
“那,老爷,要不要提醒那边一下?”
“提醒他们做这么?就是提醒了他们,他们就会听话,会记得我们的好吗?说不得他们还觉得我们这是嫉妒了,想要妨碍他们的青云路呢!”
邢夫人和王熙凤无奈了。
邢夫人无法,只得缓和了神情,道:“老爷,那您看,我们是不是早些办二丫头和琮哥儿的喜事儿?我怕那位有个什么事儿,惊了老太太,怕是要耽搁了孩子。再者,这种事情,我们好歹也该跟那边打个招呼,要不然,日后若是真的出了事儿,怕是我们的不是了。”
贾赦无奈,只得去找许家和张家,又让邢夫人给贾母请安的时候,顺便提一声。
许家和张家也知道,这是皇帝要收拾贾政了,也知道贾母上了年纪,平时最是偏爱小儿子贾政。一旦贾政有个什么事儿,贾母很可能要跟着出事儿,那个时候,只怕贾赦就有三年的母孝要守,下面的两个孩子怕是也要耽搁上三年。
所以,许家和张家都同意在今年给孩子们完婚。
其中,许家表示,婚礼可以提早举行,不过圆房要等明年。因为他们家哥儿明年要参加会试,不能分心。
贾赦同意了。
反而是邢夫人,在贾母跟前小心翼翼地提起这事儿的时候,还吃了一顿排头。
贾母很生气地当着一屋子的丫头婆子,还有王夫人和薛家母女的面,对邢夫人道:“别以为你生了个好儿子,我就会特别容忍你!你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希望老二一辈子都在工部员外郎这个位置上?”
饶是王熙凤帮忙说情,贾母还不肯消停,甚至把贾赦叫去臭骂了一顿,也不许邢夫人去给她请安。
贾母根本就不想听贾赦邢夫人这边的任何解释。
就这样,贾政兴冲冲地去了江南,做他的江南学政去了。而原定来年才会出嫁的贾琬也在不久之后就嫁到许家去了,也亏得她的嫁妆早就准备起来了,倒也便宜。
还有贾琮,也在贾琬出嫁后的第二个月,把张舒雅给娶进了门。
张舒雅进门不到三个月,江南出大事儿了!
科举舞弊案!
据说,江南的学子们抬着孔子像大闹南贡院,把南贡院给砸了!兵丁和士子发生激烈地冲突,死了十几个人,这里面好几个都是名满江南的才子!
一个家族培养出一个读书人容易吗?更别说是名满江南的才子了!
宫里的贾元春在江南科举舞弊案的消息之后就知道不好,她当天晚上就找了一个机会偷偷自缢了,希望引起皇帝的怜惜,却没有想到她不但没有引起皇帝的怜惜,反而招来了皇帝的厌恶。
皇帝甚至连个正经的葬礼都不给她,直接就叫人拿了一张草席,将她随便一裹,就丢到那个宫女太监们专享的乱坟岗里了。
皇帝派出了沪王为钦差大臣,亲自去江南料理此案。
其实,案子并不复杂,不过是王夫人贪婪成性,利用给丈夫送换洗衣服的便利,先将考题偷出来,然后让家里的清客写好,再将考题答案贴在送去的衣服上,让外面的仆人通过考场里面的老仆人送给收了其钱财的考生。
沪王和刑部一致认为以“贾政外示严密,实则纵容妻妾与仆人,内外勾结,科考舞弊,收取大量贿赂等若干罪行”,判贾政腰斩。
为了安抚江南士子,皇帝也没让人把贾政王夫人夫妇押回京师,而是在江南就地处决。
贾母得到消息之后,当时就昏过去了,醒来之后就命令贾赦南下。
说句老实话,贾赦真的很不情愿,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贾赦只能带着贾宝玉贾环贾兰三个南下,去送贾政一程。
还有,王夫人,虽然王夫人没有被判腰斩,却被判了流放三千里。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反正这些日子,躺在床上的贾母是各种不顺心,甚至还觉得刚进门的张舒雅是丧门星,惹得张家太太大怒,直接就喷贾母了:“如果不是你那个儿子太蠢,如果不是你那个儿媳妇太贪,江南会出这么大的事儿?我记得亲家公早就跟你说过这事儿了,还请求你拦一拦,别让贾员外往那坑里跳。没有功名的人做什么学政?是你儿子没有本事又娶了个贪婪成性又不知道好歹的媳妇,你怪我女儿做什么?怎么不怪那两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