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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解除绑定?”金属质感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
“是。”
他回答道。
*
杀手这一行,也许不是最好的归宿,却是最适合他的。
偶尔他进屋子杀掉目标人物,出来时会不小心在铜镜里看见自己那张腐烂不堪的脸。他杀人从不带面具,也不做任何掩饰。如今的他失去了陆浣晨,也只是勉强生存罢了。
杀人,鲜血从对方的脖颈涌出,咕噜咕噜,清越又好听。
三立劝过他。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归路,若想组建一个比魔教更甚的教派,不是难事。他甚至不需要主动去招揽什么人,当年他血战各大门派的事例往那儿一摆,不愁没有仰慕者。
可是他不愿意。他在意的从来不是什么权势,而是权势带给他的。比如更便利地接近一个人,比如能够清楚掉她身边碍眼的家伙。
所以就算是明知万俟震主动给他秘籍没安好心,他还是招盘全收了,毅然决然。
那个时候尚且还未恢复记忆的他就很明白,没有力量,没有权势,她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他只不过是她的部下,尽管得宠,却没有可能越过最后一步。
又一次杀人。这次的他走了神,被人夺了先,虽然最终还是完成了任务,但他的手臂也受了一剑。
鲜血涌出,渗过白色的衣衫,染红一片。
他看着,微怔。
他很迷恋白色的衣服,甚至于执着到略有些丧心病狂。三立曾吐槽过他,却无果。这衣服是多年前陆浣晨帮他挑选的。她想回到以前,少年鲜衣怒马的时候,他又何曾不想。
不,以前他确实是不想的。但是最近,他越来越经常性地想起过往的事情。他在庭中练剑,满心满意想着她,她在庭前看他,满眼满目都是他。
一想到她,那天还是没忍住,陆西白甚至连伤口都没有包扎,就连夜赶去了清静院,到时已经天大明,她坐在庭院中,怔怔地望着院子前面的空地,那个木言时常整理药材的地方。
他躲在角落里看着,可却险些暴露了自己。只是当陆浣晨循着声音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他不敢见她。
从清静院离开,一天一夜没合眼的他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找就睡着了,醒来时看到的是三立,如果不是三立及时发现了他,结仇无数的他只能是死路一条。
“属下愚笨。既然大祭司对大小姐念念不忘,何不如带走她?”三立对陆西白这样不顾安危的行为略有些不满。
“像以前一样?”他的声音平波无澜,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就像以前一样。”三立不忿。
陆西白笑了一声,略带嘲讽,却没再说话。
很久之后,久到陆西白已经隐居于世,对往日手下也避之不见,唯独三立偶尔会来看他们,偏偏陆决那个臭小子还很喜欢这个叔叔。
旧话重提,三立原本只是借着酒兴肆意妄为,却没想到陆西白真的回答了他。
“我一个人的念想还好,至少能够保证不伤害她。”陆西白的脸上隐隐带着笑容,危险而邪性,饶是三立,看到这样的景致也是微微一震。
“可若是她也有和我一样的想法,我就真的离不开了,甚至不惜伤害到她。”陆西白把着酒杯,微暗的眼眸中是三立不敢深究的可怕情绪。
从此之后,三立都没敢再触及这个话题。那晚离开后,他甚至隐隐担忧,若有一天大小姐厌烦了这样的尘世生活,又或者厌倦了大祭司,那该是何等恐怖的光景。
不过万幸,三立担心多年的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发生,他们很恩爱,以一种……略显奇异的方式。
言归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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