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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梦...似乎要醒了...
......
面馆的小屋里,沉寂的木匣突然颤抖了下,四把锁中的一把“啪嗒”一下,开了。
......
许印悠悠从梦里醒来,眉骨说不清的酸涩,仿佛耗费了极大的精力。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再想回忆时,却怎么敲脑袋也想不起来了...
看了眼时间,寅时三刻,天还未亮。
他脑袋像是划过了什么,突然闪过一道念头,从兜里摸出那个漂亮女人留下的纸团,犹豫着还是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
“喂?你好,哪位?”
“我是癸城区开面馆的热心群众,我姓许...是这样的,我突然想起一道线索...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嗯?是你?是什么线索?”
唐宝宝认出了他,声音像是有些惊喜。
“之前我听王警官说过,他好像要去找‘露露’什么的,我在想着算不算是一条线索?”
唐宝宝嘻嘻一笑。
“算!当然算!我就知道没看错你!...铁头,查一下‘露露’是谁...”
“哦,还有,谢谢你啦,什么时候约出来吃个饭?”
许印一愣。
....嗯?自己提供的线索有这么重要吗?
“哦...好...下次,下次。”
许印推脱着挂了电话,临了前好像听见话筒对面传来一道隐隐的娇斥。
“呆子....”
还有道闷闷地轻啐声,好像是说什么....“臭尼姑...又钓凯子”。
...
这个点也没必要睡了,直接收拾了下,骑上老爷子的旧单车直奔菜市。
雾气蒙蒙的凌晨像是没睡醒的人的眼睛,而昏沉的路灯在黑夜就如同大海上的灯塔,影子在被灯光不断拉扯中前进...
也许城市看起来仍在沉眠,可事实是,谋生的农民和工人已经像蚂蚁一般在整个城市弥漫开,菜市的热闹已经不下于白天。
要买的是土鸡蛋,新鲜的面粉,生菜...
食材买好,返回面馆的时候天还未亮。
烧煤、架锅,准备碗盆。
昏灯在晨风中晃悠,照亮了深巷里的图景...
一条陪伴祖孙三代的皮围裙,一个继承手艺的年轻面师,一张认真坚定的面孔...
...
要做的是拉面。
拉面,七分靠揉面,三分靠拉面,面条筋道不筋道,看得就是揉面功夫...将高筋的面粉加入盆里,倒进蓬灰水...面粉像雪花一样弥散开来...再次加水,揉面,又变成一朵朵白棉絮...再加水,又变成瓷器一样光滑...
搓条,醒面,刷油...
做完这一切,已经两个小时,水也在锅里“扑腾扑腾”地烧开了,许印满头大汗地坐在凳子上,听见人声分明地渐渐地清晰,忽然有种说不出地满足。
面,是一件神圣的事业...不亚于教师、医生和工人...
它负责开启人们充满生机的一天,重塑阳光的形状,将淀粉以更具艺术和力道感的方式改造再加工,赋予人们以改造世界的最初能量,从而与所有伟大的事业相关联...
食,是天。
...
客人来了。
有的是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脚步匆匆,甚至还来不及擦嘴...还有送孩子上学的母子,在一路的叮嘱声中远去...有的是早起晨练的老人,他们最富有时间,总是满面红光,品尝的同时会仔细地检视每一条拉面上的每一道纹理,像是食品监察员、或是街道美食家.....
煤炭上的火光越来越小,沸腾的水面逐渐安静下来,人影也渐稀了....
这个时候该收摊了。
许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拿出一个沾着油渍的红皮小本,上面寥寥草草地记着许多名字和金额,以及住址。
这些人很多只是一面之交,或者是不远处的住户,还有一些是外地来的打工人...他们出现在这个本子上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有些人嫌付钱麻烦,便押了面钱在这,许老爷子都一一记下了。
大多的名字都被划了一根长长的斜线,这也意味着销账了。
今天又来了个在记账本上的客人,说明原因后,便将剩下的钱退还给了对方。
翻来翻去,记账本上只剩下了一位客人。
“封平,烟柳街81号9楼,余一百五十元。”
原本计划这几天就把面馆彻底收拾了,去南港市跟着父母做些事,但现在看样子好像也要拖延了,只是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再来,如果一直不来的话....
其实他完全可以装作忽略或者遗忘,毕竟许印的家庭并不贫穷,甚至还比较富裕,这些对她的家庭只能算是小钱...只是爷爷曾经说过。
钱再小,也是恩。
如果老爷子有灵,看见许印吞了这一笔钱,一定要骂他不肖子孙的...
这个罪名,自己担不起。
“看来得抽个时间上门找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