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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聚拢人心,除了菩萨心肠,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还要有霹雳手段,打击一切刚刚冒头的背叛行径。
丁聪和那几个千户为什么看着自己?
他们不过就是想从自己这朝廷派来的“大员”身上,试探试探朝廷如今的深浅。
如果自己避而不战,那就会让人觉得南京的朝廷如今江河日下,到时候他们即使到了归德府,估计也是出工不出力的多。
而自己若是表现的强硬,那他们就要在心中掂量掂量后果了。
想到这,他脸上转冷道:“张兵宪,监国的旨意,五天前就用八百里加急送到,你难道没有转达安庆千户所?”
张景贤见徐鹤认真了起来,于是也严肃道:“业已转到!”
“那他就是不遵旨意咯?”刚刚还春风满面的徐鹤此时冷冷扫了众人一眼,自辛潢等三个指挥使,到一众千户全都被他冰冷的眼神逼视着垂下了脑袋。
徐鹤接着淡淡道:“我这人,恨反贼,但更恨临阵倒戈、首鼠两端之辈!”
“戚参领!”
戚继光右跨一步,低头叉手道:“在!”
“令你率新安卫一部一千人今日南下……,剿灭叛将李集!”
戚继光大喝回应道:“遵令!”
徐鹤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张景贤连忙站出阻拦道:“徐兵备,李集可有三千余人啊!”
徐鹤冷眼看向他道:“怎么?张兵宪难道想违我将令?”
张景贤见状,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徐鹤眼神冰冷,终究还是颓然退下。
见张景贤没有再说话,徐鹤看向辛潢道:“辛指挥使!”
辛潢是见识过徐鹤厉害的,连忙出列道:“兵备大人!”
徐鹤点了点头:“限你一个时辰之内调集一千人跟随戚参领坐船自长江攻打安庆。此行,一切听从戚参领指挥!”
“啊?”
徐鹤眼睛一瞪。
辛潢连忙老实道:“遵令!”
戚继光屁股还没落座,转头便带着新安卫的一千人南下去了。
等他们走后,原本热热闹闹的接风宴很快便因为宾主各有心思不欢而散。
待所有人走后,张景贤终于忍不住了:“亮声,你这是胡搞!”
“对方起码有三千人,你就让那个小年轻带着一千人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又是什么?”
“你知不知道?若是你这一仗打不好,那我苦心维持的局面立刻就会分崩离析,到时别说去打归德的明军了,咱们南直隶也要大乱!”
“要不你我亲自带人偷偷跟着他们,大军压境方能保万无一失!”
徐鹤看了看张景贤微微一笑道:“张兵宪,你我安坐营中,静待佳音即可,劳动大军,粮草不敷还得转运,到时苦的是南直隶的老百姓!”
“哎呀,都这时候了,你就别迂腐了!!!”
徐鹤没有再说话,而是端着杯子,看着杯中残酒缓缓对张景贤道:“张兵宪,这是将令!”
张景贤闻言一愕,下一秒便满脸通红,拂袖气呼呼走出了大帐。
其实徐鹤之所以坚持要打安庆,其实还有一层考虑并没有宣之于口。
在他看来,如今的卫所制已经朽烂不堪,再抱着卫所那就是傻子。
他就是要用安庆一仗来立威,然后再用归德一战来加深所有人对朝廷、对他徐鹤威望的重视,到时,他将会从南直隶开始,对卫所大刀阔斧进行改革。
具体的兵制还是以参将、游击、把总、守备……来设置。
裁汰卫所老弱,锻炼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比空耗钱粮,纸面上的大军实在得多。
只等南直隶初见成效,他便要将其推广至于整个魏廷如今还能控制的地方!
三日后,张景贤在这三日中跟赌气似的,只管看着队伍操练,见到徐鹤也不过是例行公事打个招呼。
徐鹤并不以为意,反而晚上来到张景贤帐中找他商量自己刚刚出生的儿子,到底应该取什么名字。
张景贤初时还有些怄气,但见徐鹤“死皮赖脸”请他帮忙参谋,最后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徐鹤知道,张景贤从来不是个小气的人,故而故意放低姿态,请他一个前辈能够支持自己。
果然,张景贤叹了口气答应道:“这两日我好生想想!”
徐鹤笑道:“张兵宪学富五车,想出来的名字想必是好的!”
张景贤道:“徐鹤,你也别卖乖,我张景贤是个直肠子,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安庆那出事,我必去徐阁老面前告你的状!你且记好了!”
……
五日后,张景贤等得焦躁,坐在帐中,表面上在商量进军归德之事,但眼睛却始终往帐外飘。
就在这时,有营兵送信至帐中,张景贤大惊失色道:“不会是安庆的消息吧?这才几天,怕不是要出事!”
所有人都用忐忑的目光看向徐鹤手里的信。
徐鹤看了看信封突然笑了:“是山东的信!”
众人闻言全都松了口气。
徐鹤打开信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便递给旁边的张景贤。
张景贤看完后连拍大腿笑道:“到底是兵备亲自带出来的海防营和龙骧卫,刚刚到达郯城就击败了埋伏的捻军!”
说完喜滋滋地将手里的信发了下去。
原来,就在两天前,秦烈、周弼带着海防营和龙骧卫乘坐漕船北上,刚刚进入山东境内就收到了丁泽的来信,说捻军一部正在跟南直隶的新沂接壤的郯城设伏,准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秦烈和周弼一商量,干脆绕行西边的艾山北上,沿着武河绕道郯城北,反倒是打了捻军一个措手不及,捻军折损三千余人,虽然人数不多,但这是蜀王监国后打得第一仗,意义非同凡响。
在座的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是既兴奋又忐忑。
兴奋的是,这么久了,朝廷的兵马终于打了回胜仗。
忐忑的是,在座的各位军头,时值乱世,谁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看到朝廷兵马这么厉害,他们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后怕了。
山东已经旗开得胜,但他们这路还在南辕北辙攻打安庆。
刚刚才高兴没多久的张景贤又唉声叹气了起来。
就在这时,又有营兵送了封加急军情。
众人还以为又是山东的消息,谁知,徐鹤在看完后将信往桌面上一拍大声笑道:“好!”
张景贤闻言道:“亮声,怎么了?是不是海防营乘胜追击又胜了?”
徐鹤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坐下后看着四周的卫所军官们道:“昨日,我军戚继光部率新安卫一部攻破安庆,安庆千户所,反贼李集授首!”
“啊?”
“什么?”
“以一千对阵三千,尽然只折损这么点人?这仗是怎么打的?”
“辛指挥使可没这本事?难道是那李集昏了头?”
张景贤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着眼睛道:“亮声,你不是说笑吧?”
徐鹤微微一笑:“戚参领与贼对峙江上,其中一部绕行贼后,打出了我的旗号故布疑阵,贼以为是我亲自率军南下,于是不战自乱,戚参领率新安卫趁机掩杀,在江岸大破李集,李集授首后,余部皆降,戚继光汰其老弱新兵,只挑精锐八百人正在回返的途中。”
徐鹤一席话说完,自张景贤以下全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