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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亚——楠——”她一边写,一边慢慢念。
王亚楠?
兰草眼前一亮,“小奶奶,这个人名奴婢知道,奴婢听说过!”
哑姑侧目,“你知道?她是谁?在哪里?”
兰草脸上的欢喜却渐渐褪色,有些惭愧,“奴、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那天听你念叨过,你在板凳房里挨了打奴婢背着你往回走,你就在路上一遍一遍地念叨这个名字。奴婢还以为是你认识的哪个丫头呢。”
哑姑抬头,神色凝重,“挨打后我念叨过……是啊,好像是念叨过……王……亚楠……那就是姓王了……名字叫亚楠。她是谁呢?”
忽然抬手抚摸额头,那里的伤口已经凝结出一个软软的大疤,手按上去,稍微用力,触动伤口,疼痛立时苏醒,沿着神经扩散。
冷吸一口气,“兰草,我记起来了,回来的路上我好像真的念叨过这个名字,因为我在挨打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有人提到这个名字,还有小岚……对,有人在喊小岚……好像是有两个人在说话……说着极重要的事情……可是兰草,我现在怎么一点都记不得了,”苦恼地皱眉,紧咬嘴唇,小脸儿上一片苍白,眼里全是遗忘的苦恼,“兰草,我发现我现在记性越来越差了。很多事情竟然都记不起来了。”
那神色,那语气,那动作,无一不在表明这个人内心有多纠结有多痛苦。
兰草还没有见过她这么脆弱痛苦的样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呆呆站着。
从前的小奶奶,娶进来走路低着头,见了人像老鼠遇上猫,但是背过人,和兰草关系好,虽然不会说笑,但也能借助她从小自创的哑语手势表达自己的喜怒,也算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被五小姐撞了头昏迷再醒来的小奶奶,变了,很冷,很淡,好像一个刚刚从噩梦里醒来的人,还没有完全醒,处于半睡半醒之中,兰草开始对她有一点害怕。兰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怕这个熟悉的人,但是一想到她自从苏醒后就换了个人一样,做事儿一步一步好像早都在心里谋划好了,这一份冷静,这一份从容,哪里还像一个小姑娘?所以,兰草开始一点点地敬畏她。
但是,兰草没有见过小奶奶这样痛苦过,本来身体单瘦面色苍白,现在纠结于内心的迷茫,那小小的身子像一片枯叶在风里摇摇晃晃,真让人担心她再这么下去随时都会一头栽倒。
兰草心里疑惑,你要记起什么呢?有什么事儿让你这么纠结呢?难道是想父母家人了?
兰草心头一亮,为自己的机灵高兴,“小奶奶,那个小岚,还有王亚楠,是不是你小时候在田家庄的玩伴?还有,你是不是想念姨丈和姨奶奶还有小少爷了?他们在田家庄,前几天还刚刚来看过你呢。”
哑姑忽然搁了笔,“那一对佃户夫妇?还有那个哑孩子?”
兰草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我的小奶奶呀,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的父母就算再贫贱,别人可以直呼田佃户,你自己可不能吧?还有你弟弟,你怎么能称呼他哑孩子?他不是有名字嘛,叫哑郎。
兰草发现这个小奶奶的心思,真是越来越叫人摸不透了。
哑姑却已经不再纠缠于冥思,动笔写满了一张纸,看看墨汁干透,叠起来,给兰草,“第三件事,告诉大太太,帮我去药铺购买这些药材,越快越好。”
兰草快步小跑出角院门,一颗小心儿还在咚咚咚直跳,小奶奶,真的好怪啊,越来越怪了,说话不愿意多解释,口气也越来越硬。最让人意外的是,她居然会写字?
一个穷佃户的女儿,居然会写字?
那天田佃户两口子来,看他们的穿戴,还有那孩子面黄肌瘦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家很穷很穷,一直都处于半饥半饱的状态,那么,哪里有钱供一个女儿进学堂呢?而且还是个哑巴,什么样的先生,能为一个哑巴女孩教会习字念书呢?
她一面心思纠结一面急匆匆埋头跑,和一个人擦肩而过,那人看到是她,不由得站住动了动嘴唇,想喊住她,欲言又止,改了主意,却向着和兰草完全相反的方向跑去,冲向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