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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纯当然没跑了,就是跑也不会往东跑,人家在乌桓属国过的那是叫个锦衣玉食,比在中山时还要好呢……但这种话,燕北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况且魏攸将他当作朋友,他自然也不能开口欺骗,便只能用大家都懂的笑容来搪塞。
“你啊!”魏攸也笑了,他看得出燕北不愿骗他,饮下小口碗中酒水,环顾左右问道:“怎么,到蓟县城外了营地还扎得这么杀气腾腾……你难道还想在这和鲜于银打上一仗?”
“燕某可没想和人打仗,可毕竟得罪的人太多,出门在外总是要小心一点。”燕北放下酒碗,肚子中发出咕噜噜的响声也不觉尴尬,只是叹了口气说道:“难道魏兄以为只有他们怕燕某,燕某就不担心他们吗?”
片刻的安静,魏攸噗嗤一声笑了,“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哦,不是害怕,是担忧。”
“不用担心,孟益没那么大胆子再聚兵打你,何况他已经走了……倒是公孙将军,你日后还是专程找他一趟,弥合一下关系,毕竟踏在幽州数郡都有很深的根基,和他有仇并不是一件好事。”
燕北面上沉着地点头,旋即放下酒碗招呼士卒将炙烤好的猪肋分与众人,谁都看得出来他没真听进去。他杀了不少白马义从,公孙瓒也打死他许多部下,这种事情不是简单的拜访就能弥合关系的。
再坐下的时候,燕北脸上带着憧憬回忆的模样,喃喃道:“从前在无极城的时候,我身边有个叫陈仲的部将骚扰百姓,打伤男丁不说还睡了人家婆娘……偏偏我不能杀他,那时候威信不够,动了他王当、雷公都得反,没办法,我就当着无极城百姓的面把他绑起来,自己代他受了鞭刑五十,收了百姓的民心,也在部下立了威望。”
“从那之后,御使兵将就像挥动胳膊一样容易。那是中平四年末,整个冬天我都在营中趴着动不了。三郎那会在外郡读书,甄兄就是中平五年初教我识字的,我很佩服甄兄。那时我粗鄙呀,只知道动刀子,分钱财,眼睛就能看到那么丁点的地方。”
燕北伸出手,拇指掐着尾指第一个指节对众人比划着,“那会霸占了无极城,一县之地的法令皆出我手,特满足,觉得自己是大人物啦。甄兄那时跟我讲司隶,讲他在洛阳时候的事情,和我讲凉州的羌乱,太尉张温发五军走西关,讲董仲颖筑坝还军的那些故事,讲什么是大将军幕府!”
魏攸一言不发地听着,牵招、高览、麹义等人也都静静听着,只有甄尧神色悲戚。思念兄长又何止燕北一人?
他们没有人嘲笑燕北,也没有人钦佩燕北。只是带着一种类似感同身受却难说好坏的奇特感觉听着燕北神态夸张地讲述他的事情。
“当时我就想,这个天下到底有多大啊,那么多的英雄豪杰,那么多的能人志士。是甄兄让我知道这天下远来还有那么多的故事,让我知道自己还差得远,燕某……还是个小人物。”燕北笑出一口白牙,“那时候燕某就想,或许再过几年,燕某如果有些运气,或许能有与甄兄相对而坐,温一壶酒畅谈天下。”
“世事无常啊,燕某本事未半,甄兄却已不在了。”燕北端正了跪坐之姿,侧着身子向魏攸拱手,正色道:“请魏兄助我,向州府提议,放燕某领兵西出涿郡……平黑山!”
魏攸在燕北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向他行礼便吓了一跳,连手里的猪肋都丢到一旁,连忙起身躲开一礼,听到燕北的话却又瞪大了眼睛,紧紧攥着拳头立在那里,半晌才恨铁不成钢地压低声音喝问道:“燕北,燕二郎,燕将军!你为何总要做那些傻事情呢!”
“当初就是你执意只身北上,那你自己的性命为张纯陪葬,要保全他对你的恩义。好,结果是你自己北走了吗?两万军队齐齐北上,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到辽东,是,你最后还是保下了张纯。一万叛军和近两万的汉军为你这点恩义陪葬,还让黑山贼在冀州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值得吗?”
魏攸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拿起猪肋送到口边却又掷到青铜烤盘上,气呼呼道:“如果你早听我的当时在邯郸就北上归附刘公,还有这么多事吗?你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领兵去冀州,那冀州十几万乱军,他们自己打来打去,你去平定,就你手里那万余兵马就算全拉到冀州,你平得了吗你!”
“你现在领兵去冀州,只有两个结果。就算你真的赢了,蓟县这些看不惯你的人在刘公耳边说你的坏话只能更厉害,没有人会记你的好,因为他们害怕你啊!现在幽州谁能制的住你,没有人你明白吗?”魏攸拍着手道:“你要是输了,败兵进了涿县,你要通过鲜于银的幽州军、走到辽西还有那么一个公孙瓒等着你,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到辽东?”
“呼……”魏攸长出口气,语气这才软下来说道:“不是在下不愿助你,你现在真的不能再动兵了,你能做的只有等,等刘公为你举的官职出来再想其他。过几日你就回辽东吧,州府自有在下为你周旋,先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