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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斤却似聋了一般全然不理。
好在初梦的喉咙依然可以发声,尽管声音灼热喑哑,“大娘……大爷……救、救命……”边叫喊着,初梦极目向窗外远望,却发现窗外大爷大娘两个攒动的脑袋,两人正伏在窗口目光炯炯地向里窥探。
一瞬间,初梦什么都明白了。
八斤的脑袋已然逶迤到初梦的耳鬓,开始在她的香雾秀发间摩挲,青丝凌乱地披散在枕边,初梦青丝自带发香,香气清丽怡人,却不曾想在此时成了八斤的催情之香。摩挲之间,耳边回荡起八斤狼吞虎咽般的喘息之音。屋内的烛火并不很明亮,扑闪的焰心在燥热的空气中不安地跳动。墙上八斤硕大的身子映在墙上起起伏伏,如同荒野猛兽啃噬凌辱着奄奄一息的猎物。
初梦知此在劫难逃了。
十五岁时,她与鲜卑皇帝段正睿缔结连理,牛羊马车浩浩汤汤绵延高原数百里,她端坐在队伍之首的马车里,轻纱掩面,鬓绕粉彩,摆驾入宫时得皇帝在宫门外亲自迎候,绝世的宠妃佳人,怎会料到有一日会在此落魄农舍遭人侮辱。
这便是命吧。
初梦面如凝霜,扰乱心绪。她的身子本带着旧伤,此时若不是躺在床上已然晕厥了过去,而八斤却将她翻弄得更为粗暴了,一只肥手向初梦的腰间游艺过去,掐住了她丰泽的臀处。
初梦苦叹了一声,不再求救亦不再挣扎,只闭目咬唇,眼泪不可抑制地从眼角滚落下来。
“初梦姐姐,你怎么哭了?”
八斤稚气的童音响起,似乎是听见了初梦的哭声,他停下动作,撑直胳膊架在初梦云鬓两侧,歪着头瞪大双眸好奇地打量着初梦,又顺势用手胡乱地抹初梦的被泪水浸润的两颊。
“初梦姐姐,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了……阿爹阿娘说你喜欢这样,他们特地教我这么做,原来你不喜欢,你都哭了……阿爹阿娘是骗子!我再也不喜欢他们了!”说罢,八斤也嚷嚷着哭了起来。
正当这时,只听屋外“砰”的一声巨响,屋门被一脚踹开。风吹日晒经年的木门禁不起这一脚,已然裂成数条朽木滚落在地上。
八斤惊了一跳,满以为阿爹阿娘进来圆场了,便放任地撒起娇,哇哇大哭起来。
却未料,一只陌生而粗糙的大手有力地擒住八斤,将他从床上拽落在地。八斤肥膏腻腻,少说也有二三百斤,几名壮汉也未必能扛得动,竟被此人如此轻易地如同拎小鸡似的拽到地上。
初梦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屋内一阵寒光剑锋闪过,八斤已倒在汨汨血泊之中。
八斤弓着硕大的身躯蜷在地上抽搐,初梦也被他们从床上擒起,一个黑衣人将瘫软的初梦挟持到墙角,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以作挟持,身着夜行衣的另外五人开始在屋内翻箱倒柜,动作熟练而迅捷地打开每一个抽屉衣柜木箱,打烂每一尊酒埕,将屋内每一个可以隐藏东西的角落都破坏一遍,似乎在寻什么东西。
一时间,棉絮茅草漫屋飘散。早时初梦将八斤采的梦里砂收纳在花樽中,此刻也已经碎落一地,被脚碾过化作春泥。
随后五个人聚到屋中央,相互摇了摇头,似在互通消息,未曾有所发现。
“放……放开……姐姐……”
黑衣人循声望去,只见八斤挪动着身子,用仅有的力气去拽黑衣人的裤腿绑带。黑衣人正欲迈步,惊觉腿部被什么东西绊住似的,低头便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八斤,登时起了怒心,“噌”地拔剑刺入八斤背部,又猛地拔出,八斤背上的鲜血溅撒六仗,点点滴滴落在黑衣人面颊上,墙上,与小木剑上。黑衣人以面巾遮脸,只露出一双狰狞的眼眸,此刻的眼眸里又添狼火,顺势挥剑又向八斤的手臂砍去。
八斤渐渐停止了挣扎,只是瞪大了双眸,空洞无神地望着初梦所在的方向不肯合眼。
动弹不得的初梦疲软在黑衣人怀里,眼眸却生生地目睹了这一切,过分惶恐已让她连叫都叫不出声。
其中一个黑衣人出门巡视了屋内外一圈,便回屋朝角落挟持初梦的黑衣人点了点头,墙角的黑衣人心领神会,收起剑将初梦半拖半揽,扛在肩上带走。
黑衣人的行动极为利落迅捷,整个过程只在须臾之间。
在初梦倒错的眼界里,她在屋内地砖上,依稀看见一个八斤断掌护掩着的字,仔细再望一眼,竟是个笔画歪歪扭扭还未写完的“梦”字!
透过被踢烂了的木门,春夜的凉风卷携着阵阵血腥之气惯进破败的屋舍里来。大爷大娘的躯体亦蜷曲成怪异的形状倒在屋外窗边,他们胸前的麻衣已被殷红浸透,先前炯炯炽热的双眸,此刻却同样空洞地望着门的方向。
临走前,黑衣人将茅屋里里外外点上了火。
黑衣人掩着夜色映着火光,将初梦扔进马车,一人驾车,另几个骑马,铁蹄在空旷辽阔的黑夜里发出疾风骤雨般的声响,疾驰远方。初梦在马车里仍是动弹不得,随着车轮阵阵颠簸,迷迷糊糊地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