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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我在我房里?”
扶瑄温柔之声从背后响起,却如鬼魅之音着实让初梦的心瞬时惊到了喉头。
扶瑄怎的这么快去而复返了,初梦怔如惊鸿,怵在原地,娇美的小脸涨色如霞。
“转过身来。”扶瑄冷声令道。
初梦只得转身面向扶瑄,却垂头满是汗颜,只将身子挡在书案,手却慌乱地在身后整理着,支支吾吾道:“公子……”
“初梦姑娘?”即便初梦低着头,扶瑄也一眼瞧出了她,见着初梦原本白皙之容已是红头赤面,紧抿着薄唇,神情着实叫人怜爱,他便故作冷声道:“你这深更半夜来我书房做什么,这里全是些文章,没什么好瞧的。”说罢又走进屋来。
“公子,别过来!”初梦嚷道。
扶瑄倒并未被这突如之声呵止住,依旧向前却款款笑道:“这又是为何?”
却见初梦突然跪拜下来,神情极是窘促不安道:“请公子责罚。”
“擅闯书房是不对,但也不至于如此严重,我又不会揪你去见侍卫,你先起来罢,以后不要再做便是了。”
“还……还有一事……”初梦抬起眸子,凝着扶瑄,幽幽道,“初梦将公子的文卷给打湿了……”
这下轮着扶瑄摸不着头脑了,这又是唱的哪出?
初梦接着道:“初……初梦本想给公子送了盏茶来……公子白日里来探望初梦时抱怨着晚些要躬亲沏茶,初梦感念着公子对我这般好,想着做些什么回报公子,初梦是个粗笨之人,思来想去也只好给公子奉茶来了,却不料竟将公子的书卷打湿了……初梦愚笨,请公子宽恕!”
初梦说罢深深地又行了个大礼,旋即竟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杯盏来,双手呈于扶瑄面前,扶瑄也是看得惊诧不已。再瞧这书案上的文卷,果真是如她所说,杯盏打翻了泻了一滩水渍,将一卷文书上的墨字晕开了,但书案又似很快被人擦拭过,再看初梦这袖摆湿得邹邹巴巴的,袖角之处还沾了些许墨渍,如同这委屈的小脸一般惹人呵护。
“你怎的也有如此不小心的时候。”扶瑄上案前理了理文卷,柔声道,“起来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前时胡乱写的一些文卷罢了,初梦对我无需行此大礼。”
初梦端着杯盏正要起身,腚上却因受力促然闪过一阵刺痛。初梦措不及防,腿一下未支撑住,滑了一跌,身子半个踉跄,险些又将杯盏摔了出去,扶瑄眼疾手快,赶紧去接,另一手去扶歪倒的初梦。
扶瑄托着初梦的臂膀,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冰肌之感顺着手掌传向心来,丰润如玉,冰彻如晶,竟叫扶瑄一时有些情不自禁,心神颤乱,他顺着臂膀去循初梦的眸子,而她竟也羞愧地不敢正眼对着扶瑄,倏地低了头去。扶瑄仔细瞧着她白中透红的面庞,此刻绯红已然退去一些,只留淡淡雅粉,宛若一片梅瓣飘落于白雪之上。
扶瑄三指触着杯壁,其温恰好,便笑了笑道:“你当真是有心了。可如此这般,你确是违了禁令了。”
“那倒未必。”初梦抬首,细声道,“公子仔细瞧这杯,虽有'瑄'字刻着,但却是前时公子赐我的那只,我给自己沏茶,又将茶转赠给干渴之人,有何不妥?”说罢又低下头去。
“小丫头,倒真有你的。前时我去探你那会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你却听进去了,冒着伤给我送茶来。当真是叫你费心了。”扶瑄笑得宠溺,又道,“伤还疼么?”
“回公子,好得七八分了。”
“那我心中可受之欣然多了。”扶瑄说罢展开袍袖去取初梦送来的茶来饮。初梦忙道:“都洒出来了,公子还是别饮了罢。”
“只是洒出来了些,有何要紧,不饮才是荒废了你一番心意。”扶瑄不顾,饮了一口,赞道,“好茶!”
这声赞美并非是哄初梦的,茶确是扶瑄钟爱的洞庭茶,冲茶的手艺绝不在多年烹茶有道的桃枝之下,虽茶洒掉了一半,但称为“好茶”一点不为过。扶瑄品了品淳香沁心,清冽之中又多了甜意,又问,“你怎知我定会饮你送来的茶?常人回来见案上多了一盏茶,必会心疑才是。”
“所以公子不是旁人。”初梦笑了笑,也不多言。
“夜里凉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罢。”扶瑄又品了一口。
初梦向扶瑄行了个礼也便走了,方要出书房门却又被扶瑄叫住了,道:“我应承了葵灵阁的龙葵姑娘过几日在王府果园举行春考大会,春考乃葵灵阁每年春日的琴学大考,只有过了春考的学子才算是在葵灵阁学成出阁了。龙葵姑娘是四海有名的琴艺大家,我瞧你颇懂琴艺,伤也好得七八分了,那日,你也一同来品品罢。”
初梦轻道了一声“谢公子”应下了,其声淡然,既不激动也不抗拒,不流露丝毫对此事的喜恶,便行了个礼退下了,倒叫扶瑄望着她的背影一通好猜。初梦走到门口又止住步履,转身问:“公子不睡么?”
扶瑄忙答:“这几日心事繁重,睡不安稳。”
“睡不安稳还在这深更半夜饮洞庭茶。”初梦退回房内,双手上前轻柔地夺下了茶盏,当心地放回到书案上,扶瑄心所未料,不禁一愣,而初梦却低眉道:“这洞庭茶这样烈,公子也不是不知,既然睡不着,更不可多饮。”还有半句“你怎的不知节制爱惜”的话叫她咽了回去。
扶瑄听罢笑道:“我们初梦原也是会训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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