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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遇上了最有理由痛哭一场的事,却没有可以放声大哭的环境。秦苗在临都两度撞上筱笙抱美人,她的心简直跌入了冰窖。她就在那样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裹挟着一身的雪花和伤痕,极其狼狈地逃里了伤心地。她真想在车上好好哭上一场,最好哭得晕死过去,“死”是为了获得重生。但她不能,她给人的印象向来是美丽高雅的。她就假装在欣赏车窗外的雪景,当泪水模糊了眼睛时,悄悄用纸巾拭去。
一个人的成熟,是不是就在于能让泪水往肚子里流呢?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秦苗在上学路上,路边开过来一辆车,溅了她满裤子的泥水。眼看又要迟到了,她只好弯身拧一拧,继续往学校走去。就这么穿着湿嗒嗒的裤子,秦苗坚持了一个上午。等回到家,母亲给她换裤子时,发现双腿被水泡涨了,扯了半天才将裤子扯下来。母亲一边给她换裤子,一边心疼地说:“这样要感冒的,要感冒的。”这时,秦苗终于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
这回,秦苗真想像孩子似的,在母亲跟前大哭一回。但她做不到,也不能对母亲这么残忍。母亲为了盼望孩子回来,肯定早就在忙开了。秦苗将行李扔进自己房间那一刻,发现地板拖得锃光瓦亮,书桌擦得一尘不染,被子和枕头是新套上去的,闹钟也被母亲上足了发条正在嘀嘀嗒嗒响个不停……秦苗能想到,母亲在做着这些事的时候,心里都在想:我女儿要回来了,我女儿要回来了。要是母亲等来的是秦苗的一场嚎啕大哭,那和自己日盼夜盼盼来的是筱笙和别的女孩抱在一起,又有什么不一样呢?所以,秦苗别无选择,只能强颜欢笑。
看来哭也是一种奢望啊。
小县城的年味一天浓似一天,街头巷尾的货物像是从天而降似的,都在等着人们搬回家里去。秦苗的母亲天天都要趁买菜的机会,去捡点便宜货。一天,秦苗的父亲下班回来,给了母亲一张超市的宣传单。又打折了!母亲很高兴,拉着秦苗要去超市。秦苗说她不想去,她想在家搞搞卫生。母亲没办法,就由着她。
秦苗在收拾家里那些瓶瓶罐罐的时候,发现了几瓶啤酒,从不沾酒的她居然如获至宝!都说可以借酒消愁,那就试试。但啤酒的味道实在叫人反胃,就像农村的外婆家闻到的猪潲的味道一样。秦苗也不管那么多了,她捏着鼻子,咕咚咕咚地喝下了半瓶。还真灵,那一刻秦苗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她又将瓶瓶罐罐放回原处,喝剩的半瓶也盖上盖子,放回去了。然后她感觉到眼皮好沉好沉,她就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秦苗的母亲将大包小包搬回来,丢在沙发上,却发现秦苗在那儿睡着了。母亲一边轻声责备,一边将一件羽绒服披在秦苗身上。突然,母亲感觉到女儿有点不对劲,呼吸急促,满脸通红,抻手一摸,有些发烫。母亲叫唤着女儿的名字,但却没有回应。母亲急了,忙去敲邻居的门,又没人在家,她只好跑去父亲的单位,将父亲叫回来。父亲将秦苗背在身上,母亲就在后面托着秦苗的腿——秦苗的两条腿也真是修长——真把老两口累坏了。
来到医院,跑了半天的手续,医生终于让父母将秦苗放在床上检查。所谓的床,就是一张硬木板。后来秦苗说,是那硬木板将自己硌醒了。
秦苗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啊,居然没有水,我以为要被淹死了。”
“都烧得说糊话了,医生!”母亲显得特别着急。
“我什么病都没有,我做梦,我梦见有人要抬着我,将我丢到河里去。”秦苗的话将医生都逗乐了。
秦苗说她只是喝了半瓶啤酒而已。但是,大家都说并没有从她身上闻到一丁点儿酒味。
这么一折腾,秦苗倒觉得好受多了。从医院回来,秦苗就总在暗示自己:这回算是获得新生了,忘记过去,一切重新开始吧!
还有个女孩,不,准确点儿说是女人,她似乎比秦苗还痛苦。这里说的“她”,指的就是做了女人的秦苗的同学雅林。自从上次筱笙和小乔来找过她以后,搅得她本不太平静的心湖又水波乱漾。她为什么要替蔡局长说话?为了守护未婚女青年的尊严和羞涩?为了维护领导的威望和颜面?如果残忍地将伤口的痂壳撕去,会有什么后果?又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好处?雅林思来想去,一条好处也没想出来,只想到,刚平会更坚定地远离她,周围的目光会像利刃一样刺向她。听小乔说,刚平和一个女孩子在玩着暧昧,如今的情形无非是刚平出于报复,找个新欢;被他报复,说明他心中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若他知道自己与蔡局长的那些事情,岂不是还要被他耻笑?再说,今后还能在单位上立足吗?一个柔弱女子,要丢下这份工作,又哪来底气?
雅林在内心的矛盾中挣扎一番,无法作出决定,只好暂时得过且过。不料,形势又将她倒逼在悬崖上,让她无法逃避。
蔡局长本以为过了关,没想到告诉雅林郎中的联系方式后,又得知一件奇怪的事。郎中收到筱笙贿赂的白纸后,及时联系了蔡局长。蔡局长心里很恼火,若不是谁有意整治他,那分明就是拿自己消遣。蔡局长找了雅林,想摸摸这人的底子。雅林说,就是上次来的那个人的姨父,想来投资做生意。蔡局长说,记得你说过那个人是你男朋友的同事,会不会你男朋友想来搬搬是非?雅林当时也一愣,心想,会不会真的和刚平有关,那自己不是会被蔡局长猜测为同谋了?她马上摇头否认,说,不是他,当时还来了个女的,我不认识的,说是她姨父是富商。其实雅林是认识小乔的。蔡局长说,能不能问问,那个女的是什么人?当然,也没什么事,可能和春晚先生闹了什么不愉快,人家都投诉到我这来了,告诉她,如果真的要来汤宁县投资,直接来这里,照章办事,我们会做好服务工作,如果不是正道,那就不要说是我蔡某人介绍他们认识的,上次你问到春晚先生的联系方式,我只是提供了给你而已。雅林不知是什么事,会让蔡局长急于撇清关系。雅林和蔡局长商量了一下,准备找个时间见见筱笙。
然而,还没等雅林抽出空来见筱笙,雅林就收到了小乔写来的信,这封信像一颗重磅炸弹,将雅林炸得遍体鳞伤。汤宁县工业园开发办的副主任,是蔡局长在郎中的协助下,发展起来的情人?!天哪,简直不敢相信!单纯而天真的雅林,还一直发自内心地认为蔡局长是个好人,至少不是人们想像中的那么坏!虽然他跟自己发生过几次关系,但她总觉得在那样的情形下发生的事,并不能说明蔡局长本质有多坏。如果小乔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只是蔡局长和郎中手下一个可怜的实验**而已,想想过去还帮着蔡局长说话,真是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啊。雅林看这封信的时候,蔡局长正在里间。雅林真想过去扇他几个耳光,替她自己,也替刚平。然而,她握信的手攥出了汗来,也没敢有什么行动。她安慰自己,不是不敢,而是得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但她又实在无法消解心头的怒气。她赶紧冲进了卫生间,将水龙头拧开,在哗哗的水声的掩护下,她让眼泪痛痛快快地流了下来,那一刻她疑心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才是她的眼泪。她担心自己失控,抽了几张纸巾,出了卫生间,快步地往外走,再不离开办公室,她担心自己会因情绪失控而做出什么傻事来。
外面风大。路上的行人不多,都捂紧衣服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没人关注她。她没有目的地,不过总比呆在办公室好,因为走在街头,就没人会留意她的眼泪;就算留意了,也可能被理解为是迎风流泪。雅林双脚生风,好像将全身的力气用在了走路上,就不会有余力去想将来的事了。然而还是不行,一路上,她反复在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一辆摩托车停在她身边,雅林没注意,继续走。摩托车又追上,长长地鸣了一声笛。雅林吓得跳起来。是出租摩托的,问雅林要去哪。雅林继续走,摩托又赶上来,司机以近乎哀求的声音说:“让我送你一段吧,便宜送你,今天好淡的生意。”雅林突然想到,何不去工业园,见见那个副主任?如今这事跟谁讲的勇气都没有,有个同病相怜的人可以倾诉,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么?于是雅林就上了摩托。
到了尘土飞扬的工业园,雅林抬着看看牌子:汤宁县工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就是这里,她跟蔡局长来过这里。可是,小乔指的是哪个副主任呢?她该怎么去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