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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的头等舱,窗外是蔚蓝的风景,几层纯白的烟云氤氲。与之不成正比的是空气中的一片死寂,危险的气息暗涌,苏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指尖死死地掐着手心。
“不能站着?”
苏黯为刚才那一巴掌心惊,倏尔,忽又笑了出来。
她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毕恭毕敬地在她面前说话。这个戴眼镜的李道,是江尧的心腹?思及此,她转眼又看向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现在是上个世纪初半吗?任这位江先生有多大能耐,难道她还要鞠躬?
“苏小姐,您要明白您现在的处境,江先生这一面,并不是谁都能见得到的。”寥寥无几的躺式座椅上,突然站起来一个人,苏黯循声看去,正是她刚才帮助的“高龄孕妇”。
身上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卸了下去。
失而复得的项链握在手里,苏黯嗤笑一声。
哦……原来江家是这样的地方,目中无人,自诩不凡。
“我听说江氏集团最初是在美国做边缘生意,铤而走险,才得以白手起家。”无视掉闲杂人等的多言多语,苏黯目视着江尧,淡然出声。
一个华裔家族如果清清白白不涉险情,能在美国得到多大的权利和地位,他们江家能在美国从拥有一席之地到盘踞要津,无非就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电影里面这样的情节多得是,美国灰色收入里的老三样,他们江家要是缺了一样,那都算她冤枉了他。
通俗点说,他们不就是长在美国的暴发户吗?
不,纠正一点,整个美国都是暴发户的聚集地,江家,不过是其中一个,华裔中的佼佼者。
江尧就坐在她对面,凹陷的脸颊突显出高耸的颧骨,面无血色,同样也面无表情。
“看来,顾曳跟你说过一些话,让你对江家产生了一些误会。”
江尧身上盖着一张厚实的毛毯,横压着他膝盖和腹部的重要部位。苏黯视线下垂,看着隐藏在宽大裤管里的一双瘦弱长腿。
误会?
一个囚禁了顾曳十年的地方,一个从来都不把人当人看的地方,她能有什么误会?
苏黯又笑了,笑得有点想哭。即便是今非昔比,将顾曳的事摆在一边暂且不论。可单单就因为他带走了顾曳,害得她险些坐牢,后来又右手残废……这些旧账,她就已经跟他算不完了。
而这个罪魁祸首现在竟然还跟她说什么误会?
“江先生,顾曳已经跟江家一刀两断了,你们找我,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骨节分明的手指撑着扶手,江尧缓缓抬眸,又缓缓落下,目如利刃,一言不发。
他身后的“高龄孕妇”穿过人墙走上了前,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从一瓶不透明的棕色药罐里拿出了一颗药丸,丢在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空杯子里。
冰凉的冷水倒进敞开的杯口,透明的杯壁瞬间结出了一层白雾。
一只手递了过来。
“苏小姐,喝杯水吧。”
“……”
杯子悬在半空之中,苏黯看着那只手忍俊不禁——当着她的面给她下药,还这么客气地请她喝水?
“江先生,你们这样对我,不怕以后顾曳不帮你吗?”
一个近乎于半身瘫痪的人,竟然不顾伤痛漂洋过海地从美国来到香港,又处心积虑地陪她坐上了从香港到大陆的飞机,如果说他不是别有用心,傻子才会信。
她没有利用价值,她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顾曳挂在她身上的那颗心。
江尧用薄凉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心思深不见底。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细听之下,是几个外国人,打算硬闯头等舱。
苏黯心弦一动,李道迅速地将门外的监控录像调了进来,推了推眼镜,“先生,是顾曳派来的人。”
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江尧嘴角一动,漠不关心。
“请苏小姐喝水。其余的,你们看着处理。”
“是。”
舱内的人齐声应下之后,几个高大的身影迅速行动起来。一杯尚未冲开的冰水又推到了面前,苏黯指尖掐着手掌,看着杯底翻腾的白雾,闭了闭眼睛。
原来,顾曳早就想到了她会出事……
不过世事难料,他应该不会料想到,江尧会铤而走险,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
药水被逼着灌进了口中,一杯佐匹□□下了肚,苏黯睡了六个小时,再醒来,天已经全黑了。
黑暗中,有人戴着手套,摸了摸她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滑过额前的短发,好像沙漠洞穴中的游蛇,惊得她瞬间坐起。
“醒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毫无情感,不是在问她,只是在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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