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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皇令人厚葬先皇陛下,楚军将士凡主动缴械者,不予追究过往。重整金陵军队后,夏皇竟任命了柳晔为主帅,公主可知,柳将军是先皇陛下的心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罢了。”苏琬清淡淡答道。
“外面都盛传夏皇圣明,对两军战死的将士皆发放了体恤,他这几日奔波于金陵城周遭的小镇,大大俘获民心。而对于此前倒戈的两广军帅,则采用了极其狠戾的手段——斩首示众,由此,谁还敢再有歪心思?”
苏琬清默然没有答话,呆呆地望着阁楼外向阳生长的玉兰树。花期将至,硕大的花蕾已经结在树枝之上,只是不知何时,才能盛开。
“公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您以前不是一直盼着南北统一吗?怎么如今却看不到您半点欣喜?”
苏琬清思来想去,唯有跟画琴讲讲心中的苦楚,“我并不爱楚修泽,可无论他怎么对我,我在心中都视他为兄长。他去的太突然,南楚消失的也太突然,就像一块巨石一样梗在我的心头。我知道,这和宇文彻没关系,我对他没有半分的怨怼。只是,画琴,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该怎样面对,就怎样面对!”
阁楼外传来严厉的声音,苏琬清侧首望去,大长公主手执雕凤木杖站在菱花木门处。
“姑姑?”苏琬清匆促起身,披上外袍迎了上去,“清儿不孝,大变之后,还未去探望姑姑,倒让姑姑先来我这儿了。”
大长公主听闻金陵城破,楚修泽含恨饮毒自绝,受到了极大打击,再不如从前那般精神熠熠,双眼中写满了沧桑。
“不必再说这些了,家国已亡,宗室不幸,许是夏皇天命所归。”大长公主牵着她到矮榻上坐,“清儿,他没有来的时候,你心心念念着他。如今他来了,就在你身边,你却畏缩着不敢见他,不像我楚家女儿的敢爱敢恨!”
“我…”
“你不敢面对她,不过是因为觉得自己身份一落千丈罢了。清儿,你大可不必在意这些,只要你们两个人彼此心意相属,何苦在意那些!”大长公主苦口婆心,却不知为何此番竟然是劝和。
“他如今站在峰顶上俯视众生,而我却是泥沼中的人。即便泽哥临去时,留下了和离书,可我毕竟是…毕竟曾经顶着皇贵妃的名号在这宫中,况且如今南楚已亡,我又算作什么…”
大长公主板着脸道,“怎能如此自暴自弃?我的清儿天生丽质,玉姿卓绝,令多少女子惭颜?能娶你,还是宇文彻那毛头小子的福气呢!再说了,你若不跟他走,又置那个孩子于何地呢?早知如此,你当初又为何拼上所有将他生下来?还不是因为爱!”
大长公主的话久久萦绕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苏琬清一连呆坐了几个时辰,她多想冲出去跑到宇文彻面前告白心意!可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半分也动弹不得。
直到酉时,画琴再一次传来消息:夏皇圣谕,明日开拔归燕京,金陵一切事宜,交予威远将军田源和金陵兵防营柳晔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