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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啊……”侯国兴着急了,但话被打断。
“国兴,你跑哪里去哪?你舅舅呢?”从院外传来客印月的呼唤,接着便见她走进院内,“丫头,你来呀,这屋还满意吗?”
客印月走进屋内,看见二人面色不愉,猜测到,“国兴你是不是欺负蓉蓉啦,啊,谁让你穿这身衣服的,你是找死吗?”
客印月举手欲打,侯国兴赶紧往外走边挥手格挡边解释,“娘,我就试试合不合身,这就回去换。”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客印月看着侯国兴狼狈逃离的样子,心中火气一下子就没了,对这他背影高声问道,“你舅呢?涂师傅找他。”
侯国兴头也不回,逃回西厢推门而入,用力把门从后关上,然后高声回道,“舅舅被国舅请去府上了,日落便回。”
国舅便是朱由校舅舅王昇了,因为陈槐争认皇亲之事愈演愈烈,皇帝又没有明确旨意,有些着急,他就病急乱投医,想到一直交好的客光,希望从中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因为客印月为朱由校乳母的关系,他们私下逢年过节有走动。
客印月知道原由也就不急了,回头看见任蓉蓉有些勉强的笑容,问道,“刚才他是不是欺负你那?给姨说,我收拾他。”
任蓉蓉勉强笑笑,“客嬷嬷,国兴哥哥没有欺负蓉蓉,还要感谢他将东厢房让给蓉蓉住呢。”
“哦,进忠说你不喜欢早上便见太阳照射室内,国兴听说后便主动将东厢让出来,从没见他这么懂事。”
客印月也对任蓉蓉这反常的习惯有些不解,但她现在已远离宫廷,而魏进忠还在经厂,和其保持良好的关系还是很必要的。还有一点就是任蓉蓉这丫头现在是简在帝心,未来怎么样谁又能说得清呢。
客印月也能从蛛丝马迹中猜到儿子的心思,可是他不知道,有些人不是他能惦记的,看来得找时间和他好好谈谈,让他知道分寸,若真的惹怒了校哥儿,那就甭想有孙子了。
……
送走客印月后,任蓉蓉也顾不得收拾,而是将房门关上,回到书房将在桌上的随身包裹打开。里面是女子的贴身之物,除此之外,还有两本小册子和一只钢笔。
钢笔是叶响在她们出宫前顺手赐给她的,她将之放在桌上后,双手掌叠交在桌沿,见小巧的下巴轻轻搁在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出神。
钢笔长六寸,笔尖是弯头,由银作局用纯金打造,因为没有橡胶,笔舌被狼毫替代,笔帽、笔杆雕花是银做,笔帽上刻‘御’字,笔杆尾端缀以丹顶鹤白羽。
这是他随身携带的呢,不知不觉的将刚才侯国兴之事完全抛到一边,心里胡乱想到。良久她才做正,将两本小册子取来放在桌正中,慢慢翻阅。
其中一本是她自己抄录的,内容来自朱由检等人启蒙所用的教案,里面是叶响司礼监编撰的拼音注音法和标点符号运用范例,其次还有用阿拉伯数字的四则运算和乘法表。
用拼音注音代替反切、若音注音,更适合启蒙;运用阿拉伯数字主要是替代汉字的复杂性,更便于横向书写。当然四则运算和乘法表和珠算比起来是小儿科,算盘的计算速度非常快,算账的话,用珠算更快更精准。但简单的办法总有其实用性,如简单计算用笔就可以,不用搬出算盘。
另一本就是叶响此前准备拿回去重新誊写的商业常识,任蓉蓉知道是他亲笔所写后就执意留下来。因为叶响按照习惯用简体字,所以她读起来很费劲。好在她够聪慧,很快能从中寻到到规律,大部分字能认,不能认的也可以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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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都司衙门正堂,徐光启站在大案下首,对端坐在帅座上红脸浓眉大眼络腮的胡熊廷弼说道,“熊相公,游击何光先用营马驮饷还家,通判白似玉侵饷银至一万计,又有同知冒日乾简册半年不报,部援将毛有伦等逗遛二年未赴辽,其罪皆当诛,为何不实情上报?予身为钦差,特请尚方剑斩何光先、白似玉于军前,以正视听明军纪。”
熊廷弼51岁,头正戴金凤翅盔,身穿大袖锦袍外罩全身甲,两肩戴掩膊、双臂束臂缚,他见这位比自己年长官却比自己小的巡视边关将士冬衣的徐光启义正言辞,颇为恼火。这已经是徐光启第三次来衙门大堂要求处罚何光先等人了,前几次是私下相见,给搪塞过去了。他这次更是在自己召见麾下诸将议事时公然闯入,进来就劈头盖脸一顿狂批,让自己威信扫地。
熊廷弼何尝不知道何光仙的那点猫腻,自己也成提点过,希望他能收敛,待辽东事平后奏明天子再处理,这下好了,撞到枪口上了。
熊廷弼被逼到墙角,看着周围怒目而视的十多个将领,面上无光,不得不表态,“哎,咱们还是各自上报吧。大不了让圣上剥了我这身皮,这经略我早就不想干了,也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