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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嘻嘻嘻嘻,一旦开始,我就会离开你的身体,你也会因为这个很快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哦。”
“别废话。”男人答,却没有着急的意思,也不像怪罪,甚至听不出一点情绪。
咕嘟咕嘟。
像一锅煮沸的还在冒泡的浆糊一样,一些黑乎乎的泥质的东西慢慢从男人的脸上,手上,腰上钻了出来,顺着身体一股股流到地上,汇聚成一团恶心的糊状物。
“唧嘻嘻嘻嘻。”
一张恐怖扭曲的面孔在黑乎乎的泥团里伸出来,朝男人诡异的笑着。
伴着让人发毛的笑声,这团黑泥像有了生命一样,一点点钻进了雪里。
“快了,等我。”
男人抬头,空洞的眼窝里隐隐泛出一缕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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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师?”杨宇霆望着徐樵伟。这简短的回答实在让人不爽。
“我的师傅确是这么说的。”徐樵伟想了一会儿,又继续解释道:“具体情况连我师傅也不是很清楚,这似乎是一种特别隐秘的派系,因为与我道家有几分渊源,也才稍有耳闻,据说承习这门技艺的人都叫做云师,但他们又有很多自己的规矩,或者说禁制,不过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师傅所说真实,那主宰命运这事,可能也不会假了。”
“那岂不是他动一动念想,咱们这一拨人就都得死了去?”杨宇霆不禁咽了口口水。
“倒不至于。”徐樵伟摆摆手:“我说了,他们也有自己的禁制,只不过——”
“不过什么?”
“只不过,”徐樵伟一字一顿:“可以用神鬼来形容的云师,这禁制还剩下几分,难说了。”
尖啸。
像上万只野兽同时发出的哀嚎,那惨绝人寰的凄厉声音几乎要把耳膜给震碎了,定力稍弱些的,都忍不住蹲下身来捂住了耳朵。
那叫声的源头,正来自惘龙山顶。
又是一阵地动。
一道闪耀着奇异蓝光的大门,就这样凭空出现在男人眼前。
大门高约十米,宽约六米,雕满恐怖面孔的石柱屹立在门的两侧,奇诡又耀眼的蓝光像深海的漩涡一般,在石门里缓缓旋转。
那恐怖的叫声,正是从从这蓝色的漩涡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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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嘻嘻嘻嘻。”
石油一样的黑泥从雪地里钻了出来,伴着一如既往恶心的笑声,迅速汇聚变化,最终凝成一个面目狰狞的泥人。
“赶紧吧,趁你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泥人的嘴夸张得咧到和眼睛持平的高度。
男人没有说话,巨大的兜帽盖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几缕银白的发丝从兜帽缝隙中垂下,在夜风中瑟瑟飘动。
蓝色的漩涡仿佛连接着另一个深不见底的世界,漩涡的中心看上去既深沉又厚重,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睛,正注视着眼前这个行尸一般的男人。
枯干的手一点点抬起,慢慢的,慢慢的,越来越近,只要再往前一点点,男人就能真实的触到这蓝色漩涡聚成的大门。
再往前一点点。
“砰!”一道金光兀的从天而降,却又仿佛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将男人的手给硬生生弹离了门口。
山顶的另一边不知何时竟涌出浩浩荡荡一大群人。
“终于还是赶上了。”虚云收回手上还隐隐散着金光的念珠,轻叹一声。
一众士兵早已把枪死死攥在手里,黑漆漆的枪口无一不对准了远处披着斗篷的男人,但就算如此,杨宇霆还是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待会儿要真有个什么凶险,让他们顶上去,自己再找机会逃。”杨宇霆心里打定主意,必要的时候,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可以是自己活命的棋子。
杨宇霆不明白的是,此时的处境已经远远不是凶险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突然飞出好多烦人的苍蝇呢。”泥人的话里带着叵测的笑意。
男人转过身,黢黑的兜帽盖着脸,却盖不住他强大的气场,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藏在兜帽里面的,凌厉而充满杀气的眼神。
“这非人非鬼的身体······半尸······难道真的是他。”徐樵伟自言自语着,声音里不禁多了一丝颤抖。
“看来,真的是最坏的情况。”撄宁子握紧拳头,那如同诅咒般的两个字,到底还是从他的嘴里钻了出来。
“张用。”
一道惊雷闪过。
那巨门上的蓝色漩涡变得愈发湍急,刺耳的尖啸声透过漩涡,撕扯着每一个人的耳膜。这漩涡的背后,像藏着一股愤怒的,巨大的力量,正咆哮着想要撕开这道蓝色屏障一样。
“等等,这门······”撄宁子望着门上诡异的石雕,不觉陷入了沉思。
“前辈可是传说中的云师张用?”虚云高声问道。
男人慢慢掀开了盖在头上的兜帽。
“你是谁。”
“老和尚一个,叫我虚云就是。”虚云行了个佛礼。
“找我何事。”男人问,黑黢黢的眼窝像一把无形利剑,逐一审判着这帮不速之客。
“老和尚厚着脸,请前辈就此收手,别动这往生门的主意。”
“往生门?”杨宇霆听了个云里雾里。
那个奇奇怪怪的大门叫往生门?
“这往生门通着生死阴阳两个世界。张用居然在惘龙山上找到了阴脉,还准确的把往生门给唤出来了,简直匪夷所思。”徐樵低声解释着,话里三分感叹七分惊疑。
“不,不对。”一直沉默的撄宁子突然开口,可声音却让杨宇霆惊住了。
这声音,这语气,甚至不用回头都可以猜到撄宁子现在的表情。
恐惧的表情。
“张用老前辈,生者往死,死者往生,都是轮回,你又有什么好执着?唤出往生门,难道想强改生死,颠倒轮回?”虚云叹息道。
一阵沉默。
“是又怎样?”男人的语气依旧冰冷。
“诶,你听我说,这往生门······”
“不对!”撄宁子打断了虚云的话,颤抖的手直直指向漩涡的中心:“这不是往生门。”
“什么?”虚云和徐樵伟听完,心下也是一惊,又仔细看了看这门。
“难道说——”虚云望着越发汹涌的蓝色漩涡:“原来如此。”
“这场浩劫,终于都对上了。”
这根本不是引渡生死的往生门,这是囚禁邪祟的修罗门!
“张用!”徐樵伟大吼道:“你唤出修罗门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这门打开的后果?”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男人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你们拦得了我?”
“好狂的口气!”徐樵伟大喝一声,一个箭步作势就要冲上去,却被虚云伸手拦住。
“为什么?”虚云问得痛心疾首。
黑色的披风附在男人肩上猎猎作响。混着风声,尖啸声,像一首无韵的绝唱,回荡在这惘龙山上。
“再聊下去,你可就真没多少时间了。”泥人指了指触手可及的巨门。
石柱砌成的门柱上,那些狰狞的浮雕竟一点点在剥落腐朽,散落成灰。
“到底是什么执念,让你不惜毁掉这个世界?”
“你不用知道。”
男人说完单膝跪下,将撑着身体的右掌整个按进了雪里。
“因为,你们都会死。”
像老式相机夸张的闪光灯一样,一道刺眼的白光从男人深埋入雪的右手上激射而出。
“刚,刚那是什么?”杨宇霆望着男人的奇怪举动,虽然看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不知道,但肯定没好事。”明明如此飘雪的冬夜,撄宁子的鬓边竟流下一滴冷汗:“别离我们太远。”
杨宇霆连连点头,暗自佩服自己果然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沉重的叩击声夹在狂风和落雪中,如雨点一般连绵不绝。
这雪——不对,这不是雪,是冰雹!
巨大的冰雹!
一块块,一片片,有的大如西瓜,有的尖如匕首,密密麻麻,笼罩了整个惘龙山。
这夸张的冰雹,这巨大的范围,难道,这就是云师的力量吗?
来不及多想,随行的士兵里便传出一声声惨叫。这冰雹像长了眼睛一般,无论怎么躲避,总是会被更加恐怖的冰雹砸碎脑袋,或者戳破喉咙。
鲜血瞬间染红了脚下的雪。
“别跑!”撄宁子大喊着,话音刚落,一道金光从虚云合十的念珠上冲天而起,在头顶像蛋壳一般铺散开来。金光铸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将巨大的冰雹通通弹了开去。不过虚云还是晚了一步,随行的士兵早已吓得四散逃走,只听见隐没在黑暗里的下山路上,断断续续传来人的惨叫和坠落的闷响。
一声清响,徐樵伟抽出了背在身后的银色长剑,闪着寒光的剑刃还留着铮铮的余音。
“虚云大师,这张用早就没了常性,我们还是一同出手灭了他,也算替天行道了。”徐樵伟紧紧握着手里的长剑。
“对对对,道长说的太对了。“杨宇霆赶紧附和道:”这冰雹怎么看怎么邪乎,不知道那怪物还会搞出什么要命的东西,大师您还是听道长的吧。”
手下一众兄弟死前的惨叫还徘徊在自己耳边,杨宇霆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儿,现在杨宇霆巴不得他们能打起来,这样自己说不定就能趁乱溜个空子。
虚云望着这个叫张用的男人,风雪遮住了他的面容,但遮不住他的心。虚云分明能感受到,张用冰冷恐怖的外表下,还藏着一丝人性,就在自己问他到底有什么执念的时候,他一定想到了什么。
只是不愿意说。
男人缓缓站起身,任由这漫天冰雹肆意的砸在这惘龙山上,独自朝漩涡大门走去。
说来简直奇巧,这些巨大的冰雹像都有意识一样,明明密密麻麻从天而降,却一粒也落不到这男人身上。
“虚云!”徐樵伟又急又气。
“虚云师傅,看来也别无他路了。”撄宁子右手掐诀,一点红光在指尖不断凝聚,随时准备破空而出。
“大师!”杨宇霆简直想给这和尚跪下了——如果跪下可以管用的话。
男人已经走到巨门面前,汹涌的蓝色漩涡像一张愤怒的巨口,要将所触及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虚云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轰!”
金色光柱冲天而起,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惘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