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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四目虽未相对,但对彼此都有了一种较深的印象。
白大夫今日又来到二房院,在二奶奶屋里再一次见到三奶奶,他也觉得面熟,心里也寻思着在哪里见过。
三奶奶见白大夫来了,就知又为二奶奶瞧病来了。她跟二奶奶告别说:“改日再叙。”
就站起身打算离开,二奶奶也不便再留她,就让重山送她出门。
白大夫又为二奶奶细心把脉。但见她的精神气色的确比以往多了几分红润,想是近期调养的还不差。
白大夫就问二奶奶最近休息睡眠如何,二奶奶回答说:“我倒是个心平气和之人,没有什么事情能轻易憋在我心里的,饮食,休息都还算好。”
“调养以这些为要,养心也很关键。二奶奶您做的还是很不错的。这药,我看还是再喝一些时日吧。”
白大夫收拾药箱打算离开了,临走时交代二奶奶一定按时吃药。饮食清淡,保证睡眠。
二爷送他到大门口。
二爷折返进屋,只见重山已经为二奶奶倒好一碗水,正打算着吃下今天的药来。
二爷端起碗,亲自服侍二奶奶将药喝下去。
二奶奶眉头紧皱着,将药吞咽下去。
那种苦,就连外人看着都能感觉到那种苦意来。二爷不由的轻轻搂住了二奶奶的肩头。
二爷想起去拿药之前自己想好的安慰二奶奶的话,但见二奶奶并没有对自己有任何抱怨,还是忍着苦像以前一样大把喝药。
二爷更加不能安心,他对二奶奶说道:“近日我忙于他事,竟然连药箱空了都不知,难为你了。”
“二爷哪里话,这家里的大大小小之事,哪一件不得二爷去惦念着呢,你操着这些心已经够累了,却还得顾着我这个药罐子呢。”二奶奶笑着说道。
“哪里是什么药罐子,何苦这样说自己?我们是诚心诚意想求得一子半女,这药喝下去就是希望,你不是药罐子,我不允许你这么想自己,你是我房子德疼爱的女人。”
二爷把二奶奶紧紧的搂在怀里,轻声对她说道:“这药,还是得喝下去。”
这话,二奶奶何曾不在心中跟自己说了无数遍,但今天从自己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她似乎格外感到一种心伤。
二奶奶抬起头看着房子德,对他轻声说:“为了二爷,我也要坚持喝。”
她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我怕,任是我把这苦药喝了多少,喝了这么些年月,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什么也没有。”
一种深深的悲伤涌上心头。
但二爷岂能在一个如此悲伤的人面前,再表现出他的悲伤呢?
他房子德必须坚强,必须笑脸相迎,必须给她以依靠和走下去的希望和勇气。
他轻轻拍了拍二奶奶的肩头,欲从这种沉闷的气氛中跳脱出来。
“今天三奶奶来,有你说些什么?她倒是不经常来你这边的。”二爷笑着问道。
“平常都是只言片语的说着,像今天这样促膝长谈确实是第一次,也没甚大事。只是讲讲三爷为官,真的不像以前了,每日里不见三爷的身影,这三奶奶倒是越发不适应起来,只讲以前已经习惯了看三爷每天游手好闲的了。”二奶奶笑着说。
“哎,就算三爷他在家,我也没见着他把心放在家里呢。”房子德自然是了解这个三弟的。
“今日为官,毕竟是走了正道,倒比以前不做事每日里游手好闲的强。”
“按照爹的心思,他能在游手好闲的那些事中找到自己的所好,也比走上官场要强。爹是希望我们房家的子孙,都能安心在制瓷的技艺上,靠手艺安身立命。如今三爷他随着自己的心愿,官位加身,也算是和我们走了不一样的路。只念他能在那官位上安分守己,走正道,不给房家的脸面抹黑就好。”
“我看家里,为三爷这喜庆之事,表现的甚是轻描淡写呢。也就是三奶奶,那种喜悦之情是处处写在脸上呢,今天来到这里,和我谈及三爷为官之事,话里话外是非常满意着呢。”二奶奶说道。
“这是自然的,三爷为官,她是最大的受益者。”
安抚好二奶奶,房子德走出屋子时,心思又飞到了女儿红酒肆那边。
他竟然没有心思去做事了,二爷没有回到制坯房,而是朝着大门走去。
路上,房子德不由得在心中骂着自己,何须去谈论三爷呢?自己又何曾不是这种朝三暮四之人?
自从见了云儿,二爷的心思便再难安定下来。
云儿在二爷心中,犹如生了根发了芽,再也拔不去了。
二爷思及此,抬起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
他不想去想,但那份情偏偏将他折成了两半,身心两处,无所不在的在他身上游移。
他自己也不能控制。
臭男人。二爷暗骂一句,径直往大街上女儿红酒肆走去。
二爷匆匆往前走,不知不觉便来到那紧闭着的酒肆大门前。
红漆的大门紧闭着,大门旁边倒是有个窗户,但被厚厚的窗纸遮掩的严严实实,丝毫看不到屋里的动静。
二爷知晓,这间酒肆的外面是云儿酿酒放置酒缸的场所,里面才是内房,是云儿日常起居的地方。
这个时候不开张,想必云儿一定不在外房。二爷即便能透过窗户纸看到什么,想来也断然是看不见那个他想要看见的人。
房子德将脸贴在大门上,屏息静听。
里面鸦雀无声,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这该如何是好?
思忖着,二爷扬手就拍起了大门,起先他还是轻轻拍打着,但拍了三五声,也没见有人过来开门。
二爷着急了,就用力大声的拍着门,这时,有走过的人驻足观看。
二爷一时也顾不得了。
二爷后悔自己因为忙碌而全然忘记了来看云儿一眼。
自己哪怕就是过来告知她一声,他最近忙会少来看她。她也不会有担心吧。
二爷思虑着自己的疏忽,但又毫无办法,今天看不到她,只能死命的拍打这扇大门。
因为除了这里,他再也不知云儿能往何处去,她不是一个主动的姑娘,她也不曾告诉过他,除了这里她还能往哪里去。
二爷愈敲愈怕,愈怕愈加大加紧了敲门声。
今日要是敲不开这门内人,他房子德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他一定要见到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