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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费无尽终于来了。
他对蛇不甚了解,且太阳下山后,视力已接近全盲,所以大大小小,无论是什么蛇,捕了一筐,从天坑顶上以内劲扔下来,蛇框稳稳落在萧莲心与秦天眼前。
天降群蛇,萧莲心又想起了在莲花池那晚遇到的蟒蛇,头皮一阵发麻,忍住心中恶心,仔细分辨之后,还真从其中找到一条五年的银环蛇!
两人当即取出蛇毒与蛇血,剖了蛇胆,将蛇胆捣碎,混进蛇毒与蛇血置于琉璃瓶中,让秦天以内力催动琉璃瓶高速转动,液体分层,取出上层清液,萧莲心又去药圃中仔细翻找,找来十年荆芥、防风、白芷等草药,熬煮取汤汁,烤去水份,将粉末倒入清液中,末了,继续交给秦天,以内力催化。
人肉药炉,就是好用!萧莲心满意地看着满头大汗的秦天。
反复几次,秦天几乎耗尽体内劲力,临近夜晚,终于将液体熬制成一瓶黑色粉末。
萧莲心看着瓶中的粉末,又看了看因内力耗损,颇为疲累的秦天,狡黠地笑了笑,没想到以内力催化药剂居然这么好用!拍了拍秦天的肩膀,说道:“秦兄,若没有你,这解药可配不出来啊!”
秦天没好气地笑笑,挥挥手,说道:“去去去!马屁精!”
萧莲心悄悄留下一部分,这才走出茅屋,对着天空喊道:“喂!饿了!\"
“饿了……”
声音在空中回荡,费无尽一声不吭。
萧莲心又喊了几句,费无尽依然没有声音。
萧莲心想了想,喊道:“想要解药就端好酒好菜来!”
话音未落,一个雪白的身影已经落在萧莲心身后,伸出手,冷冷地说道:“拿来!”
萧莲心转过身,看着费无尽此时几乎已被挠出血痕的手,心中恼恨稍解,说道:“求人家还这么凶巴巴?”
费无尽一整个人都包裹在袍子中,看不出他面上表情,但凌冽的杀气却从袍中传来,萧莲心一阵胆寒,不敢再放肆,嘟着嘴,把琉璃瓶放到费无尽手中,说道:“以酒化之,涂于患处。”
话毕,费无尽只是一转身,又消失了。
萧莲心左右看了看,实在不明白此人的武功路数,看着天空,大声喊道:“别忘了,好酒好菜,否则我们就只好啃食那棵千年丹鹤草了!”
丹鹤草,十年发芽,百年开花,千年方可长成,不知是费无尽耗了多少心血才得来的。
一棵白色的草,红花黑心,生长于药圃腹心,入药有腐肉生肌,盲者复明,使人返老还童,延年益寿之功效,而习武之人服用更可以快速提升功力等级!
萧莲心已经把这座药库的药草大略盘点了一遍,其中最珍贵的就是那棵丹鹤草,他曾经以为世上并无此药,只不过是着书之人胡诌的神话而已,当那棵药草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不得不信。
“哼!”天空中传来一声冷哼,萧莲心这才得意地转身回到茅屋。
天坑中的夜晚十分寂静。
不多时,盲仆果然送来了食盒,两人饱餐完毕,半躺在屋外的台阶上,仰头看着圆圆的夜空,一颗流星一闪而过。
“我原本以为,坐在这里陪我看星星的,应该是桃花。”秦天呢喃道。
“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怎么会喜欢一个如狼似虎的女人?”萧莲心靠在阶梯上问道。
桃花夫人,虽然风姿绰约,但确实已经年岁不小,只不知为何原因,至今未婚。
秦天呷了一口酒,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说道:“你小孩子家,不懂。”
萧莲心拿起酒壶,仰头饮了一口,此酒竟不似外面的酒那般烈,入口温润,酒香浓郁,余味回甘,叹道:“好酒!”
秦天瞥了萧莲心一眼,笑着说道:“小孩子家,知道什么是好酒?”
话毕,夺过酒壶,又灌了一大口。
“我喝得下去的,都是好酒!你总叫我小孩子,你又几岁?”萧莲心时年已十七,转头看向秦天,接过秦天手中的酒壶,又灌了一口。
秦天看上去是中年模样,但偶尔却又有些少年心性,他对自己的年龄噤若寒蝉,骆红梅问了几次,他也不说。
“桃花几岁,我就几岁……也不,我要比她大半岁,她该叫我哥哥才好。”秦天看着星星,仿佛又看到了桃花夫人那双柔情似水,妩媚动人的桃花眼。
“别的我看不出来,桃花姐可比你大。”萧莲心又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缓缓吞下去。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遇到她那年,她青涩许多,像个小女孩,当时我就决定,这辈子,我要当她的情哥哥……”
“情哥哥么……呵呵哈哈”萧莲心笑道。
男人的情感,有时候确实来得十分简单,或许只是因为她的一个笑靥,一句温言,便已沦陷。
两人边聊边喝,壶中的酒水,不多时便见了底。
酒劲上头,秦天摇摇晃晃地豁然起身,唱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听着秦天吟唱,萧莲心昏昏然,看着天边的月亮,突然想起了雪灵儿,那张脸虽然刁蛮了些,却也不失可爱!想着又不禁摇摇头,自己为何会想起那个姑奶奶呢?转头看到那一筐毒蛇,又想起了与碧芜在蛇岛上的那个夜晚,不禁苦笑一声。
谁跟谁啊!
摸到手边的酒壶,将余下的几滴酒全部倒进喉咙,转眼看去,秦天持着扇子,竟独自儿在院中以扇为剑,舞起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得意又如何?
萧莲心索性躺在台阶上,想到自己的身世,又想到自己仅剩下百日不到的性命,爷爷手中明明有线索却不告诉自己,他为何不告诉自己呢?又有什么苦衷比命更重要呢?不禁悲从中来,对着天空大声呼啸,似要吐尽胸中烦闷。
不知不觉间,两人倒在茅屋前,昏然睡去。
此时,塔楼中,费无尽摸了摸终于消肿的手,痛痒退却,心中稍安。
忽然,一声闷哼,一名盲仆悄然倒在崖边。
费无尽心中一动,目不能视,耳力就十分灵敏,立时定住了,听着窗外的响动。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三人闯进了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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