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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在殿下面前暴露了自己的那时候开始,其实我就想过要把这些事情通通说出来。”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余清苒的神情一直很冷静,只是在最后几句时略微哑了声线,长长地叹了口气出来: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而钱昭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听她讲述那些对他来说无比匪夷所思又离奇的事情,却也因着时代的差异,只能大致听懂其中的一部分关键信息。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难相信。”余清苒说着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笑容是前所未有的释然,“我也知道,一直以来没有坦诚这样重要的事情,隐瞒着自己勉强算是‘未卜先知’的能力,或许会让诸位心怀芥蒂、有所忌惮。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既然做出了选择,那我也愿意承担自己所说所做的一切带来的任何后果。”
真的有些累了。
该说的、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她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能被听懂多少,又能被听信多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如同最为惧怕的那个结局一样,死在谁的剑下或是一团驱鬼灭妖的烈火中,既然一开始选择了自保选择了隐瞒,那便也不用奢求谁的理解谁的原谅。
她可以为了活下去而选择保留秘密,他们同样可以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选择疏远,歉意与坦诚不一定会换来同等的谅解与原宥,人心本就不是可以拿来等价交换的东西。
“……你方才说,知道我们所有人的结局。”
良久,宁远舟终于沉声开口,细看时竟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那此次安国之行,我们是否能顺利迎回圣上?”
“能,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用什么方法把他从永安塔里救出来的,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拿到的雪冤诏,但天道那些死去的英雄,最终的确恢复了他们原本的名声。”
只是……此刻还活生生站在面前,听着自己这些话的某些人,或许便再也没了归期。
“那么……就先说到这里吧。”
长久蛰伏压抑在心尖的事情尽数倾吐了个干净,明明接下来可能面对的会是糟糕的结局,可她竟然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与释然:
“诸位是想要继续留着我,还是打算交给什么人处置,亦或是限制自由严加看管,我都毫无怨言。
“但在返程的途中务必要当心北磐的突袭,他们这些年来一直都对中原虎视眈眈,一旦得了机会,必然会再度卷土重来。”
一直以来顶着别人的身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保守着一个致命的秘密……
或许,能在今天做个了结的话,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钱昭,一会儿再给余姑娘看看吧。”
满屋子的寂静声中,余清苒清楚地听到了宁远舟温和了许多的声音。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听到杜大人与杨盈安抚的话语:
“余女官这些日子一直悉心照顾殿下,还在旁人为难羞辱之时替殿下出头,老夫又岂能忘恩负义,平白无故寒了使团诸位同僚的心?”
“可清苒姐你也不是故意瞒着大家的啊,我要是跟你一样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也不会随便跟别人说这些的。”
“余姑娘不必忧心。”宁远舟又道,“宁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姑娘既然帮衬了使团这么多,又从未有过半分别的心思,那便不必担心自己会遭受不公的待遇。”
话里话外尽是不计较之意,听上去竟然是想直接将此事翻篇的打算。
而一旁的孙朗、元禄和于十三似乎也没有对此表达出反对,虽然依旧一副状况外的模样,却也无声地默认了他的抉择。
想要施一礼却被杨盈眼疾手快地阻止了接下来的动作,余清苒紧抿着唇半晌,最终还是真情实感地轻声道: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