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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笑·沉鱼记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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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说,从此以后,你的心里只许记住我。难道我就不及胭凉的万分之一好?

范蠡抬头望了我一眼,似想说什么,却又无声地低下头去。

在我一心痴缠范蠡的同时,胭凉趁虚而入地攻夺了夫差的心。我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故意制造机会,让夫差注意胭凉,故意在夫差面前提及胭凉的诸多好。

夫差的手,尚环绕在我的腰际。他低下头来,西施,既然她这么好,寡人纳她为妃,你说如何?

当然好。我几乎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好呢?我得到范蠡,而胭凉得到夫差。爱情大抵如此,不是舍弃就是成全。

可是,那一刻,我看到了夫差隐忍的失落。他的手勐然从我腰间滑落,粗鲁地将唇抵过来。他说,西施,你到底要寡人怎么办?

持续沉默。凉风袭得人憔悴。

末了,他说,寡人要纳胭凉为妃,你为什么不能表现得伤心一点呢?哪怕只有一点点,至少证明,我还是能够被你在乎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将我放进心里?

那一场册封典礼,声势空前地浩荡。

所有人都不解,一向节俭的吴王为何突然间奢华无比。琉璃台上镀满了透明的水晶,白银粉饰的亭榭,世间仅此一颗的东海夜明珠嵌成的凤冠,统统成了胭凉册封的装饰。

凤冠霞帔的胭凉,张着一双野心勃勃的眼,站在吴王身边,扫视四合。

众人称她胭妃娘娘。都在窃声议论他们的大王如何宠爱他的新妃,就连昔日赐了馆娃宫的西施娘娘亦不曾享此番待遇啊,那可是世间仅此一颗的夜明珠。

我站在台阶下,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我知道有一双眼,会是如何穿越人群,伤心欲绝地凝望,探寻。但我不会给他机会去证明。

夜宴群臣时,夫差鲜有的好兴致,酒饮了一杯又一杯。轮到我敬酒,他说,西施,你还是没有任何话要对寡人说吗?

恭喜大王。良久,我说。

他推翻了一桌又一桌的佳肴。掐住我的脖子,逼迫我看他的眼睛,告诉寡人,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寡人半分?有没有?

心无端就痛起来,泛起无声的涟漪。身边的胭凉,眼底满是盛怒与绝望,当场拂袖离席。

两天后,越王勾践派人送来贺礼。是一枝滴血的玫瑰。放在琉璃的瓶子里,触目惊心的红。那夜宫中突然闯入刺客。

大肆搜捕却未果,而胭凉消失了。像一滴水落到了火里,尸骨无存。谣言似水草一样疯长。有人说西施娘娘善妒,杀了受宠的胭妃;有人说胭妃被刺客抓走了;也有人说刺客就是胭妃。

伍子胥趁机向夫差谏言,大致将胭凉消失的原因,推到我身上,以令吴王除掉我。可是,他低估了爱情。他没料到,爱会让夫差不计一切将我保全,哪怕砍掉他的左臂。

他问我,伍相国所言是否属实。我摇头。于是,愤怒的伍相国说,有宫女可以证明当日西施娘娘有去过胭妃寝宫。我正欲解释,夫差说,相国你多虑了,西施去胭妃那儿,是我让她送翡翠过去,这有何不妥?

那么,伍子胥从怀中拿出一套黑衣,还有一枚翡翠簪子,这枚乌珠国献贡的翡翠簪子在整座姑苏城,想必只有娘娘才有。为什么会与这套黑衣一起丢在宫墙的角落?难道吴王又想为娘娘开脱不成?

我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戴在头上的簪子,真的丢失了。这是一场明明白白的栽赃嫁祸。

彼时,我除了摇头为自己作苍白的辩解外,别无他法。任谁都会相信了伍子胥所言。

我低声问夫差,你也相信相国所说,是不是?你也认为我杀了胭妃?

他望了我一眼,说,其实我倒愿意相信伍相国所言,这样起码可以证明,你是在乎我的。但我知道,这不是真相。

真相确实不是如此。很快夫差就查出,那枚翡翠簪子是伍相国派人从我寝宫盗出。目的,就是为了趁此事件,将我除掉,以令吴王重江山疏美色。

真相水落石出后,吴王夫差令伍子胥告老还乡。一腔才情无法施展的伍子胥,用生命作了无声的抵抗。临终前,他不断自语:吴就要亡了,要亡了。

范蠡却为了胭凉对我兴师问罪。他说一个人不会无端失踪。他认定我是心嫉胭凉,才会痛下毒手。他说,我都允诺过,一旦越王攻占姑苏,我便与你归隐,为何你要这么做?

我心凉,无论如何,范大夫都认定是我所为?

他没有摇头。是在那一天,我终于发现,我与范蠡之间,是一个多么美丽的误会。

他并不是昔日救我的少年。他从未去过黑风崖。他手中的锦囊,只不过是一个女子送予他。在越国,这样的锦囊,遍处都是。

我不甘地打开他腰间那个紫锦囊,那里面绣的字,真的不、是、我。我终于颓然败下阵来。

他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最爱的人,也并非胭凉。而是,越王勾践。我对你提过的女子,也只是勾践。胭凉只不过与勾践长了相似的眉眼,我才极力想留她在身边。她有着与勾践一样的野心,我不想让她接近任何膨胀野心的机会。

他说,西施,我不想再骗你。从始至终,我都不曾爱过你半分。

这便是他给我的爱情,划上的最破碎的句号。

突然就心灰意冷。

我返回了若耶溪。与溪里的鱼说话。与路边的桃红柳绿说话。与很多人说很多话。有一个叫沉鱼的少女,她在溪水中抬头望我。

她问,你说的吴王夫差,他是不是极爱穿白衣?会皱着眉微笑?会躲在花丛中歌唱?她说,为什么你不能给他爱情呢?他是那么好的一个少年。

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她就站在那里浅笑,露出洁白的虎牙。眉心的红痣,像眼泪一样,长进了我心里。而我一直没有再回吴国。

后来,听说吴王夫差,曾派无数侍卫出去寻找他的王后未果。他亦渐次习惯了失望,虽仍旧抱了希望等待。他变得暴躁和阴戾,为了一个女子,尽失民心。

这样,直到公元前473年冬末,越王勾践的大军兵临城下。姑苏城片刻之间,已是兵荒马乱。而勾践很轻易,就捉住了大势已去的夫差,将他关进一间阴黑的天牢。

最刺眼的一抹光亮,照在牢房潮湿的地板上。那一瞬间,夫差看见一个青衣的女子,站在对面,与他相望。突然,他就哭了,哭得人心碎。

他说,西施,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我难逃一死,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我曾经希望我们能有很多孩子,每一个孩子都像你。可我竟然连让你爱我都没能做到。

他说,西施,在你走后的那么多天,我一直等待你能有一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只是,为什么要是现在,你不应该回来的。

那个像英雄一样伟岸的男子,此刻却哭得狼狈。

女子一直抱着他的头。她有太多太多话想要告诉他,却无从说起。因为她已经说不了话。她只能抱着他,以一种决绝的姿势,来证明他幻想的爱情。

这时,勾践进来。她径直走到夫差身边,似一尾蛇,缠过来。被夫差一顿喝骂。于是,她问,难道除了西施之外,你从不曾爱过别的女子?一丁点都没有?

夫差说,是。

那么,消失的胭凉呢?也没有吗?

她不过似我想证明被西施在乎的道具。我甚至都记不起她的样子了。

青衣女子与夫差同时看到,一张掷落于地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妩媚年轻却嫉恨的脸。

是你?胭凉?夫差惊讶出声。

勾践,应该是胭凉,她眼里迸发出像苍鹰一般的光。

她说,我是胭凉。而越王勾践,早在我消失的那天,就死在我的剑下。她的尸体,就埋在吴宫的禁苑里。是那天我发现了勾践的秘密,她爱的人竟然是你。她扮成蒙面人潜入吴宫,仅仅想除掉我。她以为你爱的人是我。杀了她之后,我决定借用她的身份,对你进行报复,我要让你连江山美人一并失去。

她说这些时,一直冷若冰霜。她手中的烛火,正慢慢倾倒。只需一瞬间,整个楼榭,便会成一片火海。

胭凉朝青衣女子诡媚地笑,范蠡已知我并非真的勾践,却又不忍揭穿我,于是留下书信:飞鸟尽,良弓藏。让那些旧臣去揣测。他可能会去若耶溪。如果你现在走,说不准还可以与范蠡携手天涯。你愿意走吗?

她想用西施的离开,来羞辱夫差落得一无所有的凄凉收场。

但女子摇头,一直紧紧抱着夫差,宁愿死都不要放开手。

夫差含笑望着她,没有再说让她走,及好好活着的话。或许,他从她眼里,看到了爱情,它是那么美好而盛大地蔓延。

火势越来越大,似要吞没一切。胭凉在外面似哭又似笑。她是悲伤的。或许爱而不得的人,都注定是悲伤的。

所有声音终于远了,再远了。

青衣女子与夫差,就像两根缠绕太久的藤蔓,慢慢失去鲜活。而她一直微笑。微笑是因为她终于成全了夫差幻想已久的爱情。那是她多年来,一直想做到的事。

她不是西施,她叫沉鱼。是若耶溪中修炼的鱼精。只为多年前那一眼回眸,便念成了山河。

那年夫差还是个少年。穿着白衣,皱着眉对着若耶溪里的鱼微笑,躲在花丛里唱吴歌。

他说,鱼啊鱼,你笑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吧。他说,为什么从来没有人真心对我笑过?而现在,她终于在他的怀抱里,微笑着闭眼。

拾壹

很多年之后,若耶溪边,一个浣纱的少女,低着眉浅浅微笑。缠着身边老去的女子问,娘,我爹长什么样子?娘,为什么你总是对着若耶溪哭呢?娘,你爱我爹吗?

我颤抖的手,拂在她细嫩的皮肤上。依稀间,我记得一个男子泛着木舟在若耶溪上对我微笑。记得另一个男子执拗地问我,到底有没有半分爱?记得一个忧伤的声音说,我曾经希望我们能有很多孩子,每一个孩子都像你。可我竟然连让你爱我都没能做到。

但我已经完全忘了他们的样子。

我只知道有一个叫沉鱼的鱼精,她幻化成我的样子,失去所有法力和声音。离开了若耶溪,再不曾回来过。于是,我将女儿起名沉鱼,她像极了我。

不远处的若耶溪上,有年老的男子,孤独地泛着一叶木舟,涉水而过。他在我面前停下,激动地说,你叫西施吗?

沉鱼好奇地望着男子,我也疑惑地看着男子。然后我摇头。拉起沉鱼的手,微笑而平静地离去。

男子一直在后面说,我是范蠡,越国的大夫范蠡,你怎么会不记得了?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呢?

潺水无声,一如流淌而错失的时光。那一瞬间,若耶溪的鱼,全部沉到了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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