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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笑·凤仪亭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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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去长安,是秋天。骄阳正当空照。在凤仪亭的水榭边,我遇见一个黑衣男子,气宇轩昂,有着深邃的轮廓。牵一匹矫健的马,在烈日下笑出浅淡的细纹,潋滟的眼波折射出令人无处藏身的光芒。

我低头哼了一曲米脂的歌谣,似泉水一般美好而动听的歌声。

他的目光透过我,落到无尽的远方。在他清澈的双眸中,我望见一个狼狈的自己。衣衫褴褛,乌发蓬松,手臂的瘀伤仍在灼痛,左脸上趴着一块丑陋的胎记。

我从不曾美丽过。我是貂蝉。从远方的米脂涉水而来。

骄阳撒在粼粼的溪水里,让我的心无端地疼。是从未曾有过的感觉,哪怕伏在阿大肩头痛哭时亦不曾。他望我一眼,我就觉得整片天空都在歌唱。花满长安。杨花纷飞。

不远处有年轻的女子背对着我,红裙曳地,蹲在水榭边的台阶上,似在低泣,又似在抚弄溪水。有一个少年仰起头,满是疑惑,满目星光地望着我。

那是我对长安最初的印象。

我记住了一个眼底有戾气的男子。

很多年之后,我总是相信有这样一个人,不仅仅只是存在于我的幻觉里。他应该与我的爱情一并天长地久,生生世世。

那一年,董卓已经明显老去,鬓发如霜。站在长安瑟起的风里,似一株濒临枯死的植物。手指斑驳,两目无光,黯淡得一如夜空里随时会消散的星辰。

我不知,他何以会从众多流落街头的人中,将我带至太师府。亦不知,他看我的眼神中,何以会有灼灼的光。

他跟我说他老了的时候,仿佛望见一个女子站在米脂的尽头,当街长哭。满城的叶子尽数睡在尘埃里,如同落叶归根。

我没有任何话对他说,虽然我们应该如此地血脉相亲。虽然那个总是哭泣的女子,会从后背搂着我,让我记得原谅他。可,我如何能够原谅。我不止一次对她说,如果让我找到他,我一定会杀了他。

后来,她被村人架在柱子上活活烧死。只因十多年来,她一直不肯说出我父亲的名字。

我对董卓的恨,是从家乡米脂那场盛大蔓延的火势开始。没有一个人去救她。她曾是这个村子里最漂亮的女人。她曾被无数男人热烈地追求与仰慕。

我也没有奔出去救她。因为阿大拉着我。他说我出去只会与那场大火一并埋葬,村长不会放过我。他哭着拉紧我的衣襟,貂蝉,你一定要活着。

彼时,我们躲在大片大片油菜花遮掩的田埂上,遥望那张逐渐被烧焦的容颜。那是我最后一次与她相见。

她的红色嫁衣,尚被我放置在行囊的最底层。她在前一晚终于告诉我他的名字。她说,如果你找到他,记得将这件嫁衣还给他。那是我与他之间唯一的信物。你要替我还给他。

记忆中,她从未如此绝望过。

阿大说,貂蝉,你不属于这里。你应该去一个能盛下仇恨的地方,永远都不要再回来。阿大是我儿时的玩伴。每天都会背着桑木去市肆上卖。他是个忠厚隐忍的少年,有良善仁慈的心怀。

我问阿大,如果我永远都不再回来,你会不会想我?阿大没有答我,只是低下头哭泣。

半晌,他说,貂蝉,当我想你时,我就会去找你。天涯海角,无论你在哪里,我总是会找到你的。

那晚,也许是月亮太过于悲伤,而躲进了云层。没有一颗星辰的夜幕,绵延了整夜的潮水。

我在少年阿大的注视下,离开了米脂。很决绝地离开。

那天,在太师府的亭阁中,我看见萼娘,风情妖娆的女子。十指艳红刺目,手握孔雀绿的团扇,穿绛紫色衣裙在亭子中翩翩起舞。婢女围成一堆正低声议论。

我抓住一个侍婢,问了,才知,她是太师府新来的舞姬。

心生疑惑。凭直觉,我猜她的身份绝不止舞姬这么简单。一个地位卑微的舞姬,不会穿丝质的艳裙,不会在太师府的凉亭随意起舞,不会惹得一众侍女的艳羡。

很快,就被证实。披着盔甲的将军,站在一角,凝望凉亭的方向。恨不得这眼底情意能化作春风秋雨,拂去她眉间的忧伤。

有侍婢惊慌地想要去告诉萼娘,他轻声止住。良久良久,他才悄无声息地退场,生怕惊扰了紫衣舞姬的雅兴。他的脚步,击成一堵又一堵的伤。黯然神伤。

我认出,他是凤仪亭水榭边的黑衣男子。他经过我身边时,抬眸扫了一眼。只一眼,便移开。

他眼底为她隐忍的风情,我懂。可是,在同样的时刻,他看不到我眼底的伤。他感觉不到,在他将那个女子装进心里时,而我装下了他。是不是每一种开始,都必须经过万千隐忍,方可以泅渡至岸?

来到长安后,我的脑子不断浮现出一些片段的画面。

白衣似雪的少年,双眸清澈如星辰一般,眉目如画。他站在帝的身边,周遭是纯白的大树与天空,有硕大的青鸟停在枝桠上。白裙曳地的女子,捧着蟠桃圣果,迎着少年的方向微笑。可很快,她唇边的笑意褪至唇角,寒凉直抵心内。

我总是被这样的梦境惊醒。

将红色嫁衣放到董卓面前时,他颤抖着手接过去。他的手一寸一寸地细心*,仿若*另一个女子所有逝去的年华。

在他的眼里,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已经老去的男人。而我恨他至极。我没有料到,当他听到我娘死去的消息时,会悲怆得用手抚住了双眼。

那晚,他喝了很多酒。我什么都没有说。我甚至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希望他会一醉不醒。这样,他就能在梦呓中与我母亲长相守。

他不断自言自语。讲那个开满野山菊的部落。讲所有所有,憧憬却未来得及发生的故事。讲自己的懊悔,以及膨胀的野心,讲一个朝代即将面临的尘埃落定。

他说,璃,当初我为什么没有听你的话呢?为什么我再也不能对你说出我的后悔?为什么我们再也无法相见?璃,如果能够重新开始,该有多好!

我没有再留下来听他的忏悔。因为想要听这些话的女人已经不在了。说与不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柔如水的月光,皎洁地挂在树梢上。风凉云低。

我再次遇见那个男子。他正在月下舞剑。一袭黑衣,剑光寒凉。若不是习习的剑声,我并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见到是我,他微笑地俯下头来,貂蝉。

他唤我的名字。他说,我是吕布,董太师的义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凤仪亭的水榭边,你牵着一匹马。

不是。他说,也许在更早以前,我是见过你的。

他就站在那里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和纯澈的双眸。有一种疼,似要穿透心脏般铺泄在我柔弱的身体里。

我忽然问他,你是*童吗?

*童。这个名字于我而言一直是陌生的。可是,在吕布对着我笑的一瞬间。我忽然想到一个叫*童的少年。

他不是阿大,不是米脂的任何男子,是我幻觉里臆造出来的人物。而我相信,他曾经是存在的。

董卓是从遇见我的那一天,开始对世事心生倦意。

他说,在他的家乡嵋坞,他辜负过一个女子,现在是时候回到她身边去了。

我有些恼怒地问他,是否爱过我的母亲。

你应该问她,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如果不爱,她不会至死,都不愿在族人面前说出你的名字。

董卓就站在那里苍白地对我微笑。那样子在我看来,更像一个人临死之前的释然。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将那件嫁衣重又放回到我手上。我不知他是何意。

在他转身从我身边经过时,我问他为什么你拒绝与我相认?他仍然没有答我。

整座府邸都肃穆得静止无声。我对着他的背影说,当我强大到可以杀你的时候,我一定会来取你的人头。

然而,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董卓是不死之身。就算用最尖锐的戟,也杀不了他。虽然如此,仍然有勇士前仆后继地行刺,终究落得暴尸长安的下场。

近来,太师府加强了戒备,防一个有黑指甲的杀手。听说此人武功造诣极高,他的剑落下时,能瞬间致命。每次行刺失败,都可以成功逃脱。

我对董卓说,既然这么多人都希望你死,为什么你不遂了他们的愿?

他们杀不了我。

我冷笑,你将我留在府里,就不怕养虎为患?

他说,我留下你的原因,你比我更清楚。

是的,我一直以为,他留下我,只是不希望他的女儿流落街头。

夜凉如水。在长安街以北的地方,我遇见一个黑巾蒙面的女子。有烈火一般妖娆的身姿,露出一双孤傲不桀的眼。她说,我知道你。琉的女儿。

我惊住。琉是我母亲以前的姓氏。在米脂,这个姓已逐渐被人淡忘。她是如何得知?就连我都不曾知,为何娘总是避讳提及自己的姓氏。

她说,我们琉族女子的手背上都会有图腾。这是我认出你的标志。

女子告诉我,她也姓琉。琉是一个没落部族的姓。

她说,你是琉族女子,所以你应该与我站在同一阵线对付最奸诈的敌人。

我才知道,她口中的敌人,原来是董卓。

她又说,我就是那个黑指甲的杀手。董卓是一个丧心病狂,背信弃义的伪君子。我们的族人从来都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有一天,董卓为了向朝廷邀功,居然派人歼灭了整个村子。

末了,她带我去那个村庄。是在离长安数百里的一片森林后面。像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却遍处都是残败塌陷的房屋,一地的枯叶,偶有刺目的白骨。

要不是亲眼见证这颓败的荒凉,我一定不会相信,曾有那么盛大的杀戮洗劫过这里。

女子说,你之所以避过那场劫难,仅仅因为你是琉璃未出生的女儿。她粼粼的双眸中,婉转着清淡的愁。

她又说,多年来,为了不被认出,为了接近董卓,我不惜毁掉自己的容貌,在上面涂着一张又一张绝色冷漠的面具。这个计划原本并不需要将你牵扯进来。可是,师父说我的脸再也无法易容。在明日的月圆之夜,我就会容颜尽毁。

只要在第二场雪落之际,天地汇合,让吕布将戟刺进董卓的心脏,那一切就都结束了。关于整个琉族的仇恨,也可以瓦解了。

在女子揭下面纱的瞬间,我竟然看到,她是萼娘。太师府的绝色舞姬。

她说,我易容的那么多张面具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萼娘。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愕然,心里有一丝预感,却仍旧等着她给我答案。

因为只有萼娘,真正被一个男人爱进了心里。我从不曾怀疑他的真,但我给不了他完满的结果,于是我只得将自己置在尘埃中。明天之后,再没有一个叫萼娘的人存在。你猜他会不会有一些难过?会不会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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