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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皎皎月中天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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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皎淡定地喝了一口茶,隔了许久才“哦”了一声:“你说的是我?”

云初末的脸色立即臭了下来,这个院子里除了她,还有别的佳人吗?不过,为了耳根清净、生活幸福,他,忍……

云初末脸上顿时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挨着云皎坐了下来,单手支颐,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云皎:“皎,在家里闷了这么久,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云皎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闷闷道:“不想。”

她顿了顿,作势要抽出腰间的笛子:“你若是觉得闷,我可以吹笛子给你听啊。”

云初末瞳孔一缩,感觉头皮都开始发麻,连忙按住了她的手:“女侠,且慢!”

对上云皎的目光,他的表情讪讪的,语气有些迟疑,侧头看向了桌子上喝剩的半杯水,立即端起来殷勤地送到云皎面前:“你不是渴了吗?先喝杯茶缓缓……”

对于云初末的突然转变,云皎表示有些怀疑,她低头看了一眼杯子,试探地问道:“这水里……你下了毒?”

云初末立即摇头,连忙道:“那是绿林好汉擅长做的事,我哪有那本事!”同时在心里默默流泪,下毒啊下毒,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直接下药把云皎迷晕了,躺上十天半个月的,岂不是更省事?

云皎放心地接过杯子,云初末又立即往她旁边凑了凑,试探地问道:“小皎,你看这都快过年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些年货了?”

想起过年,云皎微微嘟着嘴,以往每次过年,云初末都不愿意陪她,说什么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人类无聊的活动中。不但如此,他还不许她包饺子,云初末对于饺子的怨念简直比花粉还重,已经达到每闻必吐、每吃必晕的程度。

既然人家那么不喜欢,她又何必费力不讨好,于是云皎很不乐意地耷拉着脸,表情有些阴沉:“你不是不喜欢过年吗?我怎么敢拿这种无聊的事情来麻烦你?”

云初末闻言,仰天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咬牙切齿道:“怎么会觉得无聊呢,人类的节日最是有趣了!你想啊,大街上人山人海,见到好玩的东西,就算挤不动,把脑袋削尖了、鞋挤掉了也得往里钻,转一圈下来,白衣服也能蹭成黑的,多热闹啊!”

见到云皎逐渐探究怀疑的目光,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伸出手指抵住自己的唇瓣,片刻之后,吐了吐舌头,讪讪地道:“呃……这也算好玩的一种吧。”反正只要不让他再听到云皎的笛音,就是把他拉到大街上跳舞都没有关系……

云皎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怜巴巴地望着云初末,轻轻地问:“云初末,我的笛音是不是特别难听?”

云初末一呆,流光潋滟的眼眸转了一圈,顿时一掌拍在了云皎的肩膀上,阴柔精致的眉目笑得很好看:“怎么会呢!”他的笑容像是太阳花,可惜灿烂的背后还藏着一层阴影,只是“特别难听”这种程度的话,他还费那么大劲做什么?

受到鼓励的云皎立即双眼放光,片刻后又黯然下来,消沉地耷拉着脑袋,迟疑道:“可是……最近莲池里的鱼漂上来好多……”

云初末淡定地轻咳了两声,单手撑着下巴,悠然地安慰道:“你要知道,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在水底待久了,它们也想出来晒晒太阳的。”

云皎手指抵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番,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得很对。”

云初末对着她笑了一笑,抬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茶的同时,眼睛还斜了斜水面上翻白肚的锦鲤,又是一阵感慨兼心虚。

云皎的双手撑着头,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他,满怀期待地问:“云初末,你觉得我吹的笛子怎么样?”

云初末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几下,杯子里的水颤巍巍地溅出来几滴,他不紧不慢地把杯子放回去,握拳轻咳了一声,简短地点评:“闻所未闻,惊世骇俗。”

云皎受到夸奖很是高兴,摸了摸自己的脸,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是吗,原来我这么厉害……”

她沾沾自喜地看向云初末,顿时觉得眼前这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就是她寻寻觅觅、高山流水的知音,她立即拉住云初末的衣袖,满怀感激道:“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为了表示感谢,我现在就为你吹奏一曲。”

云初末惊骇地咳了几声,又立即端过杯子塞到云皎的手上:“来,说了这么多话,你一定很渴吧?”

由于刚刚喝过茶,云皎现在一点儿也不渴,但是为了不让“知音”失望,她还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随后把杯子放回去,说道:“云初末,你以前说的话真是太对了,我现在才发现原来除了下厨和浇花之外,我还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这个笛子,它简直就是为了我才被制作出来的……”

紧接着,她很有兴致地跟“知音”分享了自己学习笛子的心得,并且明确坚决地表示要把这一生都奉献给吹笛子的大业。云初末听得有些愣神,回想起自己前段时间说的混账话,顿时觉得满心凄凉。

在云皎滔滔不绝的话还没一去不复返之前,他及时地拦住了云皎的思路,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你这个想法很不好啊。”

云皎不明所以地反问:“我这可都是亲身体悟的大智慧,哪里不好了?”

云初末一副忧心家国天下的表情,徐徐道:“做事情贵在专一,你怎么可以为了吹笛子,就把自己先前做的事情给放弃了呢?”

云皎有些不太明白他的话,疑惑地抓了抓脑袋:“可是……你先前还嫌弃我除了会下厨,别的方面一无是处呢!”

云初末扯了扯唇角,道:“显然,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他又往云皎的身旁坐了坐,继续道:“我先前之所以会那样说,是为了让你能够认清生命的真谛和人生的意义……”

见云皎一脸迷惑,他的手一拦,又抢过话接着说:“听不听得懂没关系,你只要记住,下厨、浇花是你的本分,无论如何也要做好它,吹笛子什么的,只能算是兴趣,偶尔为之还可以,若是时常花费时间在上面,就是不务正业!”

云皎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地点头,同时望着云初末的眼神充满了崇拜,肃然起敬道:“云初末,没想到你懂的还真多……”

云初末跷着二郎腿,温和优雅中又带着十足的纨绔风流,他摆了摆手,很是谦虚:“好说,好说。”

云皎紧接着又问道:“如果我的本分是下厨和浇花的话,那云初末你的本分是什么?”

云初末端起茶杯的手一顿,总不能说他的本分就是看着她下厨浇花吧?他眯着眼睛看向了云皎,笑道:“我的本分……就是看着你长大。”

他摸了摸云皎的头,又道:“还有吹笛子,来,把笛子交给我,去做饭吧。”云皎傻傻地“哦”了一声,连忙把腰间的笛子交到他手上,*颠*颠地去做饭了。

亭阁内,云初末喝了一口茶,仰天叹了口气,微微感慨:“哦,好渴。”

时近春节,家家都在准备年货,长安街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

喧闹的大街上,这边的舞狮刚刚登上高椅,衔出一副吉祥的对联,引得众人纷纷叫好,那边的杂耍大汉就扔下铁锤,张口吞下一柄长剑,看得人冷汗涔涔。卖东西的小商贩们扯着嗓子叫卖,人声鼎沸、跌宕起伏,倒也不失为一道别样的风景。

云皎欢欣雀跃地走在前头,转身看向那个精神萎靡跟在后面,懒洋洋打哈欠的人,不由得嘟起嘴抱怨:“哎呀,云初末,你快一点儿呀!”

云初末手里拿着一支玉笛,边上还佩着金丝缠绕的玉坠,绕过拥挤的人群,又漫不经心地打了一个哈欠,走到云皎身边没好气道:“你自己出来买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

云皎闻言,立即扯着他的衣袖往回拖:“走,回家我吹笛子给你听。”

“等等!”云初末玉笛一横,及时拦住了云皎即将“犯罪”的脚步,他迅速地转头往四周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灯笼架子道,“你看,那里是做什么的?看起来好有趣……”说着,反手拉着云皎的手腕,拖着拽着硬生生地把她拉走了。

卖灯笼的商贩是个年近古稀的老汉,由于还有很长时间才到元宵佳节,灯笼卖得不好,所以他很有商业头脑地卖起了纸伞。云皎撑起一把油纸伞,纸伞的一角绘着牡丹雀鸟,看上去精巧秀致,她连忙转过身献宝道:“云初末,你看,我还从来都没见过在纸伞上作画儿的人呢!”

云初末态度傲慢地瞅了一眼,又拿起另一把撑开,见上面画着点点梅花,*红的花瓣点缀在雪白的油纸上,更是平添了几分诗意,他斜斜地瞥着云皎,阴恻恻地打击道:“显然,我的这把比较好看。”

云皎顿时不乐意了,还未说话时,伞面移开了一些,从缝隙中远远看到一人,正不紧不慢地朝着这边走来。那人一袭*红的长裙,容颜绝世美艳,墨色的长发垂至腰间,诡艳之间又带着说不出的尊贵和清冷,就像一个刚入世的小孩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东西,不时看到有趣的,还欢天喜地地拿在手中把玩一番。她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还有几个宵小之徒跟在她身后色眯眯地看。

云初末也注意到了阴姽婳,原本清俊的面容立即变得很臭。他的视线死死地盯着那道人影,仿佛下一刻就要把阴姽婳千刀万剐了一般。

云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云初末的神色,不由得扯了扯唇角。在雪域深渊里,由于阴姽婳一时疏忽,害得云初末干巴巴地受苦好几天,当时若不是她及时拦住,云初末早就找阴姽婳大战一场了,哦,那时候他还说一定要砍了阴姽婳的手。

显然阴姽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拿起路边摊子上的一枚银钗,对着自己的发髻比画着,又摇了摇头,很是失望地放了回去。她刚想转身离开,就被尾随其后的几个地痞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个矮瘦麻子眯着眼睛看着阴姽婳:“小美人儿,要去哪儿呀,不然我们哥儿几个送送你?”

一般而言,正常的姑娘家遭遇这种搭讪,一定会快步离开,不过阴姽婳到底不是正常的姑娘,面对对方的调戏,她的手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表情显得很纯良:“小美人儿?你说的是我吗?”

见对方没有害怕地跑开,反而很有兴致地回话,那几个地痞就更是来劲儿了。几个人围绕着阴姽婳贪婪地打量着,那个矮瘦麻子咽了咽口水,笑眯眯地道:“是啊,美人儿,你可真美,看得小爷我心里直痒痒……”

阴姽婳显得很沮丧,微微跷着兰花指,以袖掩面,神情间凄楚决然:“既然我长得美,长离和阳炎为什么不喜欢我……”

矮瘦麻子按捺不住对她动手动脚,猥琐地说:“他们不喜欢你,有我们哥儿几个喜欢你啊!”其他几个地痞见此纷纷附和,他们也不甘落后,均是大着胆子伸出手去。

云皎收起纸伞,试探地看向了云初末:“云初末,怎么办?”阴姽婳再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姐姐,自己的姐姐当街被人调戏,是个人都会生气发怒的吧?哦,她忘记了,云初末和阴姽婳是灵,不是人来着。

云初末果然无动于衷,他把纸伞随手放回去,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语气闷闷的,转身就要走:“我看起来很闲?管她做什么?”

“不是啊……”云皎顿时哭笑不得,拉住云初末的衣袖不让他走,“阴姽婳又不懂人间的事情,万一被人占了便宜怎么办?”

云初末的唇角抽了抽,依旧面无表情:“你实在……太小看她了。”

果然,话音刚落,就听见几声杀猪般的惨号声。云皎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那几个地痞的手上起了红肿的脓包,不断地扩大炸开,向外冒着恶臭的血水,几双手迅速溃烂,那血肉模煳的景象实在惨不忍睹。

看热闹的人纷纷围了过去,对着在地上打滚儿的那几个人指指点点,听着偶尔传过来的声音,似乎都在唾弃他们坏事做得太多,连上天都看不下去应着报应了。阴姽婳像是受了惊吓,楚楚可怜地躲在一边,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她找准机会不动声色地挤了出来,很有兴致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感慨地嘘了口气,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云皎顿时惊呆,她发现云初末的这位姐姐,每次遇到都能带给她不一样的惊喜兼惊吓,她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由于人们都挤去看热闹了,他们身边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因此阴姽婳很快就发现了云皎,又很迅速地看到了云皎旁边的那道背影。她*颠*颠地跑到云初末的面前,伸手揉着他的俊脸,表情显得很是无辜,几乎要哭出来:“长离,姐姐差点儿就被欺负了,人类真的好可怕……”

云皎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干巴巴“呵呵”了两声,是姐姐你比较可怕才对吧?

她正想着,目光忽然一顿,顿时吓得目瞪口呆。云初末右手里拿着的玉笛已经幻化成一把大刀,丝毫不留情面地向阴姽婳的手腕砍去,好在阴姽婳的身手比较敏捷,翩然转了一圈躲了过去。她可怜巴巴地嘟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长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姐姐,姐姐真的好伤心……”

云初末不可忍受地闭了闭眼,从牙缝里挤出阴寒的声音:“阴姽婳,你看起来着急想死呢!”

话音刚落,阴姽婳果然“咯咯”地笑出声来,她跷着兰花指,用埋怨的语气道:“开个玩笑嘛,干吗这么认真?”

云初末望着阴姽婳亦是充满了戒备,毫不客气:“你又回来做什么?”

阴姽婳含情脉脉地望着云初末:“做姐姐的想念弟弟,难道不应该来看一看吗?”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想起来了,长离,我这次来,是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

云皎听她这样说,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想,该不会又是谁要来追杀云初末吧?

果不其然,阴姽婳手指绕着自己的发丝,慢悠悠地道:“听说阳炎回来了,他要来杀你。”

云皎淡定地轻咳了两声。云初末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望着阴姽婳道:“你见过他?”

阴姽婳摇了摇头,神情显得很郁闷,道:“阳炎似乎很不愿意见我这个姐姐呢,一直都在躲着我!”

云初末冷哼了一声,道:“是吗,不只是他,其实我也很不想见到你呢!”

阴姽婳顿时做凄凄惨惨戚戚状,云皎不由得叹气,对眼前这位美丽剑灵生出了些许同情,有这么不听话的弟弟,阴姽婳也是挺可怜的。她往街头瞅了瞅,见一队官兵正朝这边赶来,想必是为了刚才那几个地痞的事,为避免招惹不必要的是非,她连忙建议道:“姐姐,姐姐,你看官兵来了,我们还是快点儿离开吧。”

阴姽婳不明所以地看向云皎,天真无邪地问:“官兵是什么?可以当作食物吗?”

云皎立即收回刚刚的想法,难怪云初末很不想见到阴姽婳,连她这个温柔可爱的弱女子,都很不想搭理她了呢!

云初末本就不耐烦的俊脸,又露出鄙夷的神情,拉过云皎的手腕,快步向前拖着:“我们走,不用理她!”

被嫌弃的阴姽婳可怜巴巴地站在大街上,望着弟弟生气走开的背影,一脸受伤,不满地嗫嚅道:“真是不温柔的弟弟呢……”

他们来到城郊的密林中,由于天气干冷,林中的草木都已经枯萎凋零,落叶在地上铺成厚厚的一层。云初末站在大树之下,云皎小心地陪在他身边,而阴姽婳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树叶簌簌地飘落,双方对峙的氛围有点儿压抑和紧张。

良久之后,阴姽婳对云皎露出迷人的微笑,道:“小丫头,过来,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云皎立即往云初末身后躲了躲,只露出脑袋,警惕道:“你要干吗?”

见对方这么不信任自己,阴姽婳的表情很委屈,不乐意地道:“我看起来很不怀好意吗?还是你忘了,我们在雪域中说的话?”

经她提醒,云皎这才陡然想起几个月前在雪域里的那场交易,更加不敢接近阴姽婳,她很识相地躲在了云初末身后,嘴硬抵赖道:“什么雪域,我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云初末本就有些忌惮阴姽婳,现在听到这样的对话,他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了许多,语气也很不好:“你跟她……说什么了?”

“哎呀,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自己的姐姐……”阴姽婳的表情很无辜,哼了一声,又看向云皎道,“小丫头,若是我想对你不利,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云皎闻言,顿时陷入天人交战之中,按说从前阴姽婳是有很多机会对她下手的,而她和云初末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可见阴姽婳并不想对他们不利。可是眼前这位不靠谱的大姐,行事向来诡异多端,天知道她一时兴起想要对他们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她斟酌了片刻,做出一个折中的回应:“你想对我说什么?”

阴姽婳妖艳的容颜里绽放出勾人心魄的微笑,她静静注视着云皎,眼眸里却是一片清冷,嫣然的红唇倾吐道:“关于阳炎……”

云初末立即蹙起了眉,连脸色都阴沉了许多,几乎咬牙道:“你敢!”

阴姽婳轻哼了一声,显得很生气:“我只是想告诉她找到阳炎的线索,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会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云初末沉默了下来,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些什么。从他的神情中,云皎可以判断,阴姽婳所说的绝不是简单的人物,回想当初云初末听说绯悠闲追杀自己的时候,他的表现很是漫不经心,似乎从来都没有把那位曾经重伤自己,甚至差点儿把他杀死的妖放在眼里,然而现在,面对云初末的深思,她的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斟酌了一会儿,犹豫道:“这种事……你跟云初末说就好了,为什么是我?”

阴姽婳的脸色很臭,双手背在身后侧过身子,摆出傲慢不满的神情,仰头轻哼了一声:“不听话的弟弟,我才不想理他呢!”

云皎又是一呆,感觉着两个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她默默叹了口气,迟疑片刻,还是朝着阴姽婳走了过去。她站在阴姽婳的面前,老老实实地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没想到阴姽婳突然扯住她的手腕,云皎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等再次回过神时,一柄阴寒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她的颈间。

云初末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目光死死地盯着阴姽婳,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阴姽婳,你在做什么?”

阴姽婳银铃般的轻笑声响在了云皎的耳畔,语气听起来甚是悠然:“把长离剑交出来,不然我一定杀了她。”

云皎被阴姽婳挟持着,奇怪的是,在这生死关头,她居然一点儿都不害怕,可能是见多了对方不靠谱的模样,只当阴姽婳是在同他们玩闹。她满头黑线扯了扯唇角,忍不住揶揄道:“姐姐,你不是说不会对我下手吗?”

“咦……我有这么说过吗?”阴姽婳疑惑地反问,然后靠近云皎的耳边,轻轻地念着,“长离没有教过你吗?越是美丽的女子,就越是容易骗人……”

云皎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目光复杂地看向云初末。从小到大,云初末只教过她除了他以外的漂亮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至于女子,倒还真没有教过。

云初末的神情阴寒如冰,眼睛威严地眯了眯,掩在袖中的手逐渐收紧:“阴姽婳,你看起来似乎忘记了我说过的话,需要我提醒你吗?”

阴姽婳闻言,匕首又靠近了云皎几分,十分不满地大哼了一声:“你果然还是最在意她的,姐姐真的很吃醋呢!”

觉察到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云皎这才真正紧张起来,匕首离她的颈间只有两寸,她冷汗涔涔,颤着声音说道:“姐姐,姐姐,你的手不要抖啊……”

阴姽婳“扑哧”笑了一声,又挨近云皎的耳边,轻轻说道:“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人类的,只会跟他们做朋友。”

想起刚才的那几个地痞,云皎满心凄惨,十分委屈地道:“姐姐,你这样很累吧,来,匕首我来替你拿着吧……”

阴姽婳的手臂把她勒得更紧,清冷美艳的眼眸看向云初末:“究竟是选她,还是要留着那把剑,你可以自己选。”

云初末狭长的俊眉微微蹙起,双眸一动不动地盯着阴姽婳,盘问道:“我比较想知道,你夺剑的目的是什么?”

阴姽婳似是在说家常话一般,悠然地道:“这个啊,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的主人想要斩杀妖林中的怪物。你知道凌帝襄的修为有多厉害,身为深爱主人的剑灵,我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主人去送死?”

云初末面无表情,继续试探问:“你的主人……是谁?”

阴姽婳右手握着匕首,左手按着云皎的肩膀,朝云初末身后努了努嘴:“我的主人,可不就是他吗!”

云皎闻言,下意识地朝云初末的身后望去,一时间竟愣住。远处的密林中有道身影正朝这边走来,那是一个强大的妖,或许是身在人界的关系,他的服饰与凡人贵族并没有什么区别。他的腰间挂着两把佩剑:一柄看上去比较陈旧,剑鞘上已经伤痕累累,但外层裹着的深紫色蛇皮依旧完整如新;另一柄通体*红,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它的滔天气势和阴寒之息,想必就是阴姽婳附身的那柄剑了。

待他走近一些,云皎方才看清楚这个妖的面容,他就像是刚从万丈雪渊下苏醒的英俊少年,墨蓝的长发以冠饰束着,额间曼妙的紫堇花印记华贵而清俊。自上古以来,无论妖魔还是仙神,均是如玉雕琢的好模样,而眼前这位,即使身处在千千万万个妖之中,也能轻而易举被分辨出来,不只是因为他的容貌,还因为他周身的气势,一种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

他容色淡淡,走路的步调不紧不慢,似乎特意为他们而来,又好像只是路过一般,他顿步在不远处,望着阴姽婳微微蹙起了眉,用清清冷冷的声音问:“你在做什么?”

阴姽婳立即对他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脸,低首恭敬地答:“凤祉殿下,请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很快我将为您得到那柄天下霸道的至尊之剑。”

云皎不由得心想,阴姽婳此次回来,莫不就是为了夺取长离剑吧?眼前这个妖修为高强,甚至连绯悠闲都可能不是他的对手,能够让阴姽婳这样的剑灵都俯首听令,必然大有来头。回想起阴姽婳对此人的称唿,她的心头一跳,这个妖该不会就是妖族的王吧?

阴姽婳本身的修为就很高,如今再加上一个凤祉,实力就更是不可估测。她现在落在敌方手里,倘若云初末不肯交出长离剑,把她一个人丢下走掉,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办法,可若云初末与他们动手,势必会陷入一场苦战,到底是弃剑还是弃人,或是冒着风险与对方大战一场,还要看云初末的选择。

面对身边的两大强敌,云初末只沉默了片刻,掩在袖中的手侧了一下,一把长剑缓缓地幻化出来,他的身姿清冷,神情疏离,持剑指着凤祉慢慢道:“动手吧。”

凤祉冷峻的眼眸注视着云初末,周围的气氛仿佛一下子跌至冰点,大战一触即发。然而片刻之后,他的视线又从云初末身上移开,绷着的脸色阴沉如冰,他只是清清淡淡地瞥了阴姽婳一眼,连句话都没有多说,竟然直接迈步离开了。

“殿下……”阴姽婳顿时慌神,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请求原谅,“我只想夺取长离剑,为主人分忧……”

凤祉顿步在不远处,细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语气依旧很平淡:“不需要。”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继续迈步离开了,留下阴姽婳怔愣在原地。片刻之后,她放开了云皎,手指抵着下巴,意味深长地“咦”了一声,看向云初末嫣然笑着道:“长离,比起你,主人看起来更喜欢我呢!”

已经走了很远的凤祉突然顿步,不动声色地抽出腰间的那把*红长剑,连同剑鞘握在手里,他侧了一下手,只见剑身似是脉搏般震动了一下,阴姽婳“哎呀”一声就消失了踪影。再看那柄妖剑,周围萦绕着*红的气息,刚才还在沾沾自喜炫耀的剑灵,顷刻被自己的主人强行封回了剑身之中。

凤祉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把长剑插回腰间,迈着步子朝密林深处走去。背影沉俊而优雅,很快就消失在苍茫的雾色里。

云皎见此走到云初末的身边,喃喃地问:“云初末,她不会有事吧?”

云初末手中的长剑闪过流紫的灵力后瞬间又幻化成玉笛,他漫不经心地轻哼了一声,打着哈欠往回走,语气听起来有些闷闷的:“管她呢!”

经阴姽婳这么一闹,他们的年货没有置办好不说,还得有好几个月不能出门。好在明月居中的存粮比较多,他们不用担心最基本的生存问题,等到官府把长安街翻个底朝天,依然找不到犯案者的线索时,自然就不会再那么上心,他们的生活也就能恢复正常了。不过,有一件事压在云皎的心头,若是始终解不开疑惑,她肯定会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疯。

云初末的原身是长离剑,如果阴姽婳真的是他姐姐的话,那么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背景,他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纠葛?还有那个叫阳炎的人,为什么要来杀掉云初末?难道他也跟绯悠闲一样,曾经跟云初末结下了深仇大恨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从盒子里拿出两样东西,一样是轮回石,另一样是一枚玉佩。轮回石是云初末作为坠子送给她的;而这枚玉佩,是她当日被阴姽婳挟持时,趁机从她身上摘下来的。云初末把轮回石上关于自己的记载全都抹去了,自然无法直接查清他的过往,不过她可以从阴姽婳的身上找到答案。

云皎小心翼翼地关好门窗,趁着夜深人静,云初末已经熟睡,她走到房间的木桌旁,对着轮回石悄悄施法。按照以往的经验,施法之后的轮回石应该会泛出淡金色的光芒,然后在半空中投下关于过去的虚影。然而这次,轮回石的反应有些吓人,金色的光芒几乎耀亮了夜色,房间里的桌椅木架都跟着颤抖起来,珠帘轻纱在狂风中来回摇晃。

云皎心头一跳,连忙施法想让轮回石停下来,可惜为时已晚,轮回石上环绕着金色的灵力,似乎在极力保护着自己。它肆虐的灵力掀翻了木桌,又震飞了椅子,摆满古玩玉器的书架“砰”的一声砸碎在地上,狂风怒吼不止,一时间,云皎的房内碎片与桌椅齐飞。

云皎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捂着脑袋,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钻,不知道该往哪里躲。混乱之中,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她的房门被人踹开,又听到云初末暴怒的声音:“云皎,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伸手把云皎从地上捞起来,按住她的头紧紧护在怀里,另一只手瞬间泛起流紫的灵力,灵力紧紧地束缚着飘荡在半空的轮回石,很快轮回石上的光芒就湮灭了下来,伴随着噼里啪啦的落地声,轮回石也被收回云初末的手中,触感温润平滑,和普通的卵石差不多。片刻之后,原本已经消停的轮回石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这枚天地至宝身上居然裂开了几道淡金的缝隙。

云初末目光平静地望着自己手里的天地至宝,平滑的石身上,那几道裂痕更是触目惊心,轮回石已经坏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要修复到何时才能使用。

云皎从云初末怀里默默退出来,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轮回石,低着头嗫嚅道:“对不起……”

云初末用淡淡的目光看向她,语气仍是很平静:“有没有伤到哪里?”

云皎满心愧疚地垂着头,眼里噙着泪花,微微噘着嘴,听到云初末的问话,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受伤。

云初末这才放下心来,握紧手指把轮回石收了回去,他挑了挑眉,阴阳怪气地调侃:“小皎,我发现你闯祸的本事可真是不小呢!听说朝廷正在跟蛮夷打仗,我是不是应该把你送到敌方军营,也好为朝廷出一份力?”

云皎眼里的泪花泫然欲泣,嘟着嘴凄然惨淡地道:“对不起……”

云初末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算了。”

由于自己的房间已经一片狼藉,云皎只好跟着云初末去他的房间睡。刚刚做过一件蠢事,还险些招致了大祸患,虽然云初末没有责怪她,云皎的心里到底是不好受的。走在路上,云皎一直耷拉着头,不敢跟云初末说话,甚至都不敢再抬头看他。

云初末伸手推开房门,刚在屋子里站稳,后背就被某人的脑门撞了一下。那个某人顿时醒过神来,像是受惊的小白兔连忙倒退了几步,讪讪地耷拉着脑袋,为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懊恼不已。

见此情景,云初末缓缓笑了,轻着语气道:“我又没有打你,你为什么这样怕我?”

云皎低声嗫嚅道:“你心里想打……”

云初末更是忍不住想笑,眉眼中掩着宠溺和温柔,走近几步,用微凉的手指抬起云皎的下颌,仔仔细细地瞧着她的脸,语气悠然地道:“原先以为你的脸皮很厚,没想到……也有知道羞愧的时候。”

云皎简直气得想跺脚,但是想到刚做的蠢事,心里不由得又没了底气,面对云初末的嘲讽,她没什么攻击力地反驳:“我才没有脸皮很厚,我我……我一向很懂得害羞!”

云初末的唇角噙着笑意,越发显得清俊温柔,他伸手捏了捏云皎的脸,无可奈何地叹气:“你啊,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不那么口是心非?”

云皎又垂下了头,在心里暗暗抗议着,她才没有口是心非!

云皎白皙的脸上挂着泪痕,沾满灰尘,像是脏兮兮的花猫,灵动的眼眸里还有泪花在打转,看上去甚是可怜。云初末忍着笑意,拿出手帕抬起云皎的脸,温柔细致地给她擦着,不甚在意地问道:“这么晚了,拿轮回石出来做什么?”

云皎一阵哑然,张了张口,却偏偏说不出话来。原本她是想借助轮回石来查探阴姽婳的过往,从而多打探一些关于云初末的消息,可是没想到这颗该死的轮回石这么没出息,居然承受不住裂开了。不仅如此,她还莫名其妙地激发了轮回石的灵力,把自己的房间砸了个稀巴烂,现在想想可真是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云初末见她沉默,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用淡淡的语气道:“没有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经过一番擦拭,云皎的脸终于干净了许多,不过那块手帕却脏得不忍直视了。云初末嫌弃地撇了撇嘴,拎着手帕的一角在云皎的面前晃悠,言语很恶劣地打击道:“啧啧,看到没有,你居然脏成这样,真是不敢相信!”

云皎倏忽被他逗笑了,先前压在心头的阴霾也晴朗了许多,她不乐意地嘟起嘴,一把抢过手帕愤愤道:“我明天给你洗就是了,真小气!”

云初末打量着她,阴柔的眼眸中敛着沉静和温柔,他拍了拍云皎的头,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好了,很晚了,快睡吧。”

他的手揽过云皎的肩,打着哈欠朝床榻那边走去,云皎一阵恍惚,虽说她是云初末拉扯长大的,以前还曾当过一段时间师徒,可是她与云初末之间的关系总是有些奇怪,长辈与晚辈吗?不是,兄妹或是朋友吗?似乎也不是。明明就在身边,却像天际一样遥远,她看不懂他,猜不透他,却贪恋着他给予的温暖。

人世间匆匆百年,相处只在朝夕之间,时光可以把刻骨的思念磨成灰,也可以把平淡的点滴聚成海。不知不觉中,原来她对云初末的在乎已经那样深,那云初末呢?风风雨雨一起走过的岁月,可曾在他那颗已经死去的心上刻下哪怕一抹痕迹?

床帐之内,云皎心情忐忑地躺在里面,感受着云初末清浅的唿吸,心里居然有些茫然和慌张。轮回石曾经一直被置于幽冥之畔,虽然云初末没有提起过得到它的过程,但是她也知道这其中的艰险曲折,就是这样珍贵的宝物,被她不小心毁成这个样子,云初末连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先前被阴姽婳挟持,只要他把她丢下,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可是他却持剑选择了一场没有多少胜算的大战。

她曾一时煳涂企图放狐妖逃出幻梦长空之境,若非云初末出手相救,她早就死在了长空之境里;在江月楼中,她被怨灵折磨得要死要活,自暴自弃,致使怨灵趁机钻入了灵魂,也是云初末及时赶到……回想过去的种种,每当遇到危险时,他总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来保护她的周全。

以前她总是说看不懂云初末,可是无论是笑着的他,还是发怒的他,抑或是站在阁楼的窗前,对着夕阳黯然神伤的他,总是与她这般亲近的云初末从未怀疑过她。虽然总是打击她的口是心非,可是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是深信不疑的。

可是她呢?因为云初末的一点儿过往,就开始犹豫、装傻充愣,让云初末以为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背着云初末查探他的过去,轮回石为什么被毁,他不会猜不出来吧?可是他却说,他可以等,等到她想告诉他的那天……

云皎有些心慌,她翻过身,透过室内昏暗的光线,看着云初末的侧脸,良久之后才试探地唤了一声:“云初末,你睡了吗?”

隔了很久,云初末都没有回应,就在云皎差点儿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才静静地答了一句:“没有。”

云皎只觉得紧张,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被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今天……本是想查探阴姽婳的过往的……”

黑暗之中,云初末似乎勾了勾唇,用清淡的语气道:“还有呢?”

云皎心里更是发慌,面对着云初末根本就没有办法说下去,她翻身平躺在床榻上,注视着床帐上泛着的微光,长嘘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静一些:“云初末,你是长离剑灵吗?”

一直以来,这件事情就像是隔在他们之间的纱纸,她不知道云初末是否晓得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或许云初末也想确定她是否已经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阴姽婳的出现,把这层纱纸捅破了,他想继续瞒着已经不可能,她想继续装傻也没有了意义。所以现在,由她来把这层纱纸彻底撕掉,或许会更好。

云初末沉默了一下,他转头注视着云皎的侧脸,声音听起来犹豫不决:“如果……是呢?”

云皎见他没有否认,侧首看了他一眼,微微嘟着嘴,满不在乎地道:“是就是了,还要有什么如果?”

云初末的眼眸里倏忽闪过一丝光芒,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他慢慢收回了视线,似乎是在悲凉地笑着:“云皎,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即使我说了,你也未必会懂,即使懂了,也未必能接受。如果有天,你发现我不再是我,你也不是这个你,你会怎么做?”

云皎隐约能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云初末一眼,带着一贯沾沾自喜的小聪明:“其实那天在雪域深渊里,你问过我的话,我事后回想了很久,才终于想起你要说的是什么。当日在船上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了,人死了,灵就散了,纵使还能轮回转世,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所以如果我是那个女子的话,一定会把那个人忘得干干净净,好好过完这一生……”

她顿了顿,又开始嘟着嘴,显得有些不乐意:“即使我的前世是个无恶不作的女山贼,那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从前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关于她的一切也该随之结束,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云皎,不然你以为会是谁?”

云初末轻轻笑了一下,又听云皎很认真地道:“云初末,不管你从前是谁,做过什么事情,那些都已经过去了,难道我们现在过得不好吗?为什么要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云初末已经缓缓起身,单手撑着头躺在她身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神情间似乎有些触动,云皎被他这样看着,不由得心里直打鼓,表情讪讪的,连说话都开始结巴:“我我……我们从前就很好,以后也这样吧……”

云皎的话刚说完,云初末倏忽俯下身抱住了她,侧首躺在云皎的胸口上,听着她鲜活有力的心跳声。原先由于身份被揭穿而灰冷下来的心,逐渐变得温暖起来,他的唇角泛起欣喜和苦涩的微笑,用温柔艰涩的声音缓缓开口道:“好啊,从前什么样,以后也会什么样,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闭了闭眼,感受着身边的这个人,喃喃自语道:“云皎,真好……”

和云初末贴得这样近,云皎更是紧张,她的心跳越发紊乱,羞愧焦急得想撞墙,不知道云初末听到她这怪异的心跳声,会有何感想?她一动也不敢动,后背僵直得有些发酸,低着声音抱怨道:“可是你怎么可以瞒得我这样苦,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至少也该告诉我才是……”

云初末不动声色地勾唇,依旧是温柔的声音:“你方才不是说不要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难道都是说谎话哄骗我的?”

她说了这么多,云初末居然就只记住这一句,云皎立即反驳:“我才没有骗你!不过你瞒了我这么久,总该有些交代才是!”

云初末撑起身子注视着她,语气甚是平淡:“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假话我听来做什么?”云皎不假思索地答道,竖起了耳朵听他的解释。

云初末只沉默了片刻,十分简短地答:“怕吓到你。”

云皎不乐意地说:“我才不是那么没出息的,你看我现在知道了你的身份,连点儿反应都没有!”

云初末淡淡地“嗯”了一声,语气温和:“除了弄坏轮回石,又砸了自己的房间,确实没有其他特别的反应。”

听他这样说,云皎顿时无话可说。云初末总能准确捏住她的七寸,前一刻还阳光明媚,活蹦乱跳,他只消说几句听起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让她在瞬间晴转多云,阴雨连绵。她有些挫败,嘟着嘴问:“那假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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