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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对开木门上挂着‘休息中’字样的牌子,倪获这个不要脸的走过去直接给人家翻到‘营业中’那面,接着就大巴掌啪啪地拍门。郑小梨有些幸灾乐祸地倚在车上想看他深夜扰民的悲惨下场,又对可能在里面值夜的店主深表同情。
足足拍了一刻钟,大门从里面被打开。门缝里露出穿着内衣敞怀罩着羽绒服的店主,蹙眉眯眼,瘦脸上挤得满是皱褶。
“也就你这傻.逼——”嗯?店主小眼一瞟,看到那辆熟悉的JEEP旁边还站着个全副武装的女孩,顿时夹紧双腿并将羽绒大衣的对襟交叠护住胸前,转身就朝店里跑去。
倪获冲郑小梨一甩头,跟着就带路钻进店里,熟练地拍亮夜星般的淡淡光源。
哗——太炫酷了!郑小梨虽然从没有真正去过原始森林,但心想大概也就是这个感觉吧。酒吧里的隔断、桌椅、格架、吧台全都是藤蔓、树干、树桩、石块、蘑菇等天然造型,地砖上是3D立体彩绘,有溪流有断崖,有草甸有沼泽。仰望就是繁星闪烁,神秘而浩淼。
倪获向里走了一段,避开门口的冷风,往一处褐色枯藤攀爬的沙发上四仰八叉一翻,“有好吃的尽管上!”郑小梨在他对面的秋千椅上坐下,双手仍旧插在衣兜里,小腿交叠脚尖点地,身体随着秋千轻轻晃动。
倪公子旋即翘起二郎腿明目张胆地观察郑小梨,其实除了一双眼睛他也看不到什么,“吃饭也戴着?”倪获伸出手指在嘴巴周围画了个圈,指指对方的口罩。
那双眉眼朝右上一挑,不置可否的态度,随即倒是把扣在头上的羽绒服帽子拉掉了,露出曲度柔和但方向有些凌乱的一头半长发,发轫偏左的四六分,发量不算茂盛但发质很柔和盈亮,透着淡淡的蜜黄。其实郑小梨这顶头发是泛黄自来弯,没烫也没染,纯天然形成的原始森林。
倪获瞧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焦躁,没来由的手脚找不到合适走位,于是轻咳了一声燃了一支烟,“真够慢,这么大会儿满汉全席也该搞上来了!”
话音刚落,一盘炒饭呱嗒一下摔到他面前,另一盘却缓缓地由双手端着轻轻地放在郑小梨面前。
“这位小姐请慢用,食材有限还请见谅。”刚刚还倦极睁不开眼的老板这会儿已经神清气爽地站在桌边,换了一身衬衫西装,休闲的款式和开敞的领口刷淡了严肃呆板,反而显得有些颓废不羁。
“这是一锅炒出来的么?为啥都是炒饭她的那盘里就有龙虾,我的全是胡萝卜青豆?”倪获夹着一支烟,支着两条胳膊认真地俯身比较面前的两盘食物。
“谢谢老板。”郑小梨也不客气,摘下口罩掂起勺子就大口大口吃起来。原本是想坑对面这个人一顿的,不过现在看来这顿饭对方不像是会给钱的样儿,人家老板大半夜给敲起来就已经很倒霉了,也不好再提更高要求。
看似普通炒饭,吃起来却格外美味,海鲜细腻弹牙,蔬菜软硬适度,米粒松软香糯,鲜香微甜隐约辣,说不出的熨帖口味。倪获见郑小梨吃得这么香,有点儿动心,也端起勺子吃了一口,嚼了几口咽得有些不太情愿。
“肯定是故意给我做得难吃报复我!”倪公子突然不太讲究地伸勺子到对面盘子里挖了一口塞进嘴里,看着面前两个人眼神不对才底气不足地辩解,“尝一口而已,又没怎么样。她的就是比我的好吃!”
郑小梨人瘦,但饭量和吃速都挺不赖,没多一会儿,整个盘子里就只剩围绕着倪获挖的勺坑周围约两厘米的这一处保持原样,其余都吃得粒米不剩。
店老板脸上又堆出一叠褶子,伸出右手向郑小梨比了个大拇指。郑小梨留意到对方的下颌还松散地养着一些半厘米长的訾须,里面隐约藏着一道月牙形的泛白疤痕。
“味道很好,谢谢。”郑小梨起身,“天色……(不早了?)那个,我先走了。”戴上口罩,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我送你吧。”那个刚吃了两口就觉得难以下咽的弓着身子正要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被店老板推着肩膀按回座位上。眼看郑小梨已经蒙上帽子消失在门外,倪获有点儿气急败坏,“王大木,你有病吧!”
“你大半夜趁我刚睡熟把我挖醒当厨子,咱俩谁有病?”王老板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也跟着点了一支烟悠悠地吸起来,“你这俩月天天往死里作,不就是想让徐曼菲对你死心么?嫌女的跟你来真的烦你,干嘛还自己勾搭上这么弱鸡的一个小妹妹。你确定她成年了?”
“开玩笑!连你都能隔着羽绒服就看出来她没前没后的,我勾搭她?”倪获傲娇地哼了一声,干脆把那盘炒饭推到一边,“拿酒来。”
“那是她勾搭你?”王老板很有钻研精神,预备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看这形势不是这种可能性啊。
倪获脑袋一歪,像是在认真思考,好像还真不是。“一两句说不清楚,赶紧拿酒去!”手里已经开始抱着手机戳起来,在与‘小梨’的聊天框里输入: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来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