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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小朵内心戏已演了二十集,然而,汽车启动的声音终于还是传到她耳里,鹿小朵失望地闭了闭眼睛,转过身,往校园走去。
“小朵!”
老天真的听到她的祈祷,还是幻听?鹿小朵迟疑了三秒,慢慢转过身来。
夜风里,柚子花的清涩香味若有若无,任惊鸿颀长的身影在夜色里如剪影般,越显得君子如玉,风度翩翩。他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在手上一晃一晃地,微笑着向她走来。
多少次的梦里,他就是这样走向她——啊,现在也一定是幻觉,又是幻觉……
鹿小朵揉着眼睛,唉,自己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是不是应该找个医生看看呢?她忧心忡忡,强迫自己转身。身子刚动,任惊鸿已来到她面前,温润的眼神,英挺的鼻子,这么清晰,这么真切——天,还真的是师父站在面前!鹿小朵瞬间石化。
“发什么呆?”任惊鸿带着微不可察的宠溺笑容,摇晃着手里的钥匙圈,钥匙圈上带翅膀的小马驹晃动着,“你的钥匙落车里了。”
啊,她的钥匙!各种绮思暂时飞离,鹿小朵接过钥匙,对着小飞马,双目炯炯,“对不起啊,陪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能把你落下呢?”
任惊鸿眼里泛起温暖的笑意,哑然失笑,伸手拍拍她的头:
“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啊,师父又来这记“摸头杀”!
这次任惊鸿是真的走了。车子开了很远,鹿小朵还握着钥匙,痴痴地看向车子开走的方向。师父不知道,跟他在一起,怎么会觉得累呢?
然而她也有不知道的——任惊鸿到家后,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个挂件小马驹,在灯下细看。如果鹿小朵在这里,一定会跳起来,师父,你这个小马驹,怎么和我的一模一样?
想象鹿小朵的反应,任惊鸿微微笑了一下。他握着小马驹,陷入久远的回忆。
“如果有心事不能说,那就想办法离天空近一点,云听到了会告诉雨,雨会告诉大地……”
十几岁的任惊鸿,牵着一个几岁小姑娘的手,好像在向她保证。小姑娘大约只四五岁吧?粉粉嫩嫩的,眼里含着泪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是巧合吗?任惊鸿摩娑着手中的小马驹。
手机铃声打断了任惊鸿的沉思,他看了一眼,接起。
“卫冰——”
“是我,在家了吗?”
电话那端,卫冰轻言细语,语气温柔。
她站在自家阳台,眺望城市的夜空。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的背影无端地有一种孤寂之感。听着任惊鸿应答声,她好像是叹息,又好像是安慰,“……那就早些睡吧。”
“好。”那头,任惊鸿轻快的应道。听得出,他的心情已变好。卫冰不知道心里此刻的滋味是欣慰,还是苦涩。他的好心情,并不是因为自己……
“……后天是周六,别忘了我和妈在家等你。”犹豫了又犹豫,这句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好。”
电话那头并没有迟疑。然而,两人也不知再说什么好,沉默半晌,任惊鸿道了声晚安,率先挂断了电话。
卫冰苦笑,轻啜一口放在一旁已冰凉的咖啡,任手机“嘟嘟嘟”地响着。
那年,也是这个季节,她换上白色长裙,鼓起勇气约了任惊鸿在学校的图书馆门口见面。
至今,她都记得,傍晚时分风吹起裙袂的翩然,和等待时忐忑又期盼的心情。
任惊鸿依约而来,然而他的左胳膊,却挽着另一个人——安娜。
“卫冰,你和惊鸿是同学?”安娜惊喜,轻盈雀跃地跑过来。
这个从小就学跳舞、只比她晚半个小时出生的妹妹,一心在芭蕾上,很少与不相关的人往来。
“安娜,你们?”任惊鸿疑惑。
“卫冰是我姐,亲姐。”安娜俏皮地皱皱鼻子。
“真的啊!”任惊鸿骇笑,这世界太小。
没有人知道她的失落。任惊鸿只以为她真的是为一个医学专题而来。
事后她问过安娜,怎么没有告诉她男友是任惊鸿。安娜笑道,她才和惊鸿认识没多久。
认识没多久,就成了恋人。而自己一直站在他的身边,他却看不见。
又是同学,又是同事,这么多年,他可曾有过将自己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一口将剩下的咖啡喝掉,冷了的咖啡,滋味更加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