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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不是真的公主,桂嬷嬷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那么……
我想起桂嬷嬷所说的那一句——
“逃吧,快逃吧,太子要杀公主了,逃得远远的,太子就抓不到了。”
公主已经夭折,也就是说皇兄要杀的人是我?为……为什么?
我咬牙道:“不行,我得找桂嬷嬷问清楚。”
回宫的路上,我十分沉默。我心情沉重得很,脑子也乱糟糟的。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无疑是惊天轰雷,轰隆隆地劈下,劈得我不知所措。
君青琰看了看我,轻轻地将我搂在怀里。
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入夜后我和君青琰悄悄地去了幽光湖,有肉团打掩护,我溜出来也容易得多。桂嬷嬷仍然坐在树梢上,还是抹着艳红的口脂,也在凄凄惨惨地唱着曲儿。
不管我们问什么,桂嬷嬷都不答。
我顿时有些沮丧。
君青琰拍拍我的手,耐心地问:“为何太子要杀公主?”
桂嬷嬷仿若未闻。
我道:“你是不是在胡说?你骗我的吧。太子怎么可能会杀公主?”
桂嬷嬷依旧自顾自地唱着曲儿。
我叹了声,对君青琰道:“师父,桂嬷嬷疯了,有些话不能当真。我们走吧。”我刚转身,桂嬷嬷却开口呢喃了几个字。我没听清,急急地扭回头来。
“桂嬷嬷你再说一遍。”
这一回我听清楚了,是五个字。
“御书房,机关。”
眼下快入冬了,可我的秋日宴还没办起。打从我及笄后,每年的秋日宴是必办的,即便是病着我也要将它办起来。
我去御书房向皇兄请旨。
那一日被皇兄赶出御书房后,虽有点小气恼的,但是我想了想毕竟皇兄才是皇帝,他要信什么只能由他做主。我虽然是他的阿妹,但也无法干涉,只能偷偷地在银钱方面帮一帮福华寺的众人,毕竟这些年福华寺与我也算有缘。
我笑呵呵地道:“皇兄,阿妩今年的秋日宴想办大一点,不仅仅邀请各家贵女和公子,还想邀请朝中大臣。不过阿妩担心压不住朝臣们,所以今年的秋日宴想清皇兄出面。不知皇兄能不能赏阿妩一个面子,去明玉山庄给阿妩长长脸?”
皇兄说道:“竟把主意打到朕身上来了。”
我道:“刚好今年赵国的澄月郡主也在,正好一同赏秋菊。皇兄,你说好不好?”
皇兄道:“朕听闻近来你与澄月郡主身边的友人走得有些近?”
我心中一惊,面上镇定地道:“是谁跟皇兄嚼舌根的?明明是阿妩跟澄月郡主走得近,竟然谎报谣言,该罚,就该拖出去打板子。皇兄……”
我拉长语调,道:“到底应不应承阿妩?”
皇兄笑道:“秋日宴何时办?”
我算了算日子,道:“七日之后。”
皇兄道:“正好是休沐日,便应承你吧,省得耳边嗡嗡个不停。”
听到皇兄这般语气,我的眼眶不禁泛红。桂嬷嬷说的肯定是假的,皇兄这么疼我,怎么可能想要杀我?这二十多年来,无论我想要什么,皇兄便是要登天摘月也会给弄来的,我一哭皇兄就急。
这样疼我宠我的皇兄又怎么可能会想杀我?
七日后,秋高气爽,礼部那边的也替我备得七七八八了。今年办宴的规格比往年大了不少,由于皇兄也来,还有他国郡主,礼部是费了十二分的心思。
秋日宴在将要入夜时才开始,有皇兄在,我自是陪着皇兄一块来明玉山庄的。
将要日落西山时,我与皇兄同乘一车缓缓地往明玉山庄驶去。明玉山庄在京城郊外,约摸要小半个时辰的车程。
皇兄转动着玉扳指,看了看我,忽然道:“你的师父呢?”
我咳了声,道:“在苍城的时候就已经与阿妩分别了。”
皇兄说:“早就该分了。”
我一怔。
皇兄淡淡地道:“若非看你的份上,朕又怎么允许一个身份不明的百姓在宫中住这么久?虽然君青琰的确是个有才之人,但是他心不在这里。在宫中留的时间长了,迟早是祸患。”
我忍不住为君青琰说好话。
“可是……可是也多亏了他才找出杀害五位驸马的真凶。”
听到我这话,皇兄眉头微蹙。他问道:“阿妩可想找第六位驸马?”
我道:“既然不是阿妩克夫,再过些时日皇兄替阿妩在朝中留意留意。不过阿妩还是喜欢自己找,像是三驸马那样,不必身世显赫,出身寒门也没关系,只要阿妩喜欢便好。”
皇兄道:“是么?这么说来,阿妩有意中人了?”
我道:“……没,没有呀。”
皇兄对君青琰有偏见,我哪敢说出君青琰的名字来。还是再过一段时日再说吧。皇兄缓缓地说道:“驸马一事,不必操之过急,你如今年龄虽然大了,但是也无妨,我们大安的金枝玉叶只要想嫁一定能嫁得出去。朕还想多留你几年。”
皇兄目光幽深:“你意下如何?若是心里不高兴大可和朕直说。”
我笑道:“皇兄,阿妩已非当初十五十六的小姑娘,以前看着各家贵女凤冠霞帔的,心里羡慕所以才一直吵着皇兄给我赐婚,可这五六年来,阿妩也想通了,嫁人一事确实不急。”
皇兄问:“心里当真是这么想?”
我含笑道:“当真,阿妩哪敢骗皇兄?”
皇兄露出笑容:“那便好。”
到了明玉山庄后,众人已经来齐。白琬是贵客,位于下首,我与皇兄一同坐在上首。我刚坐下,她便瞥了我一眼,目光也算平静。
那天君青琰当面拒绝她后,我便很少见到白琬。
如今见到白琬,她的面色不太好看,微微有些憔悴。
不过我能理解,受了情伤的人皆是如此,不过时间一长,便能恢复了。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多轰轰烈烈的爱情,伤了,养一养便好了。
皇兄倒是眼尖,问:“澄月郡主,你的友人呢?”
白琬说道:“澄月友人感染风寒不便出席。”
我怕皇兄继续问下去,连忙打岔道:“本宫敬诸位一杯。”我举杯一饮而尽。
君青琰自然不是感染风寒,我将皇兄拉到明玉山庄,为的便是让君青琰去御书房里查找机关,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君青琰说皇兄对我别有用心,我不愿相信,可桂嬷嬷所说的话却时不时跃上心头,只要查明真相我才能彻底安心。
此时,白琬说道:“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澄月与公主也算投缘,澄月敬明玉公主一杯。”
她搁下酒杯时,对我眨了下眼睛。
我看得出来她有话想私下里和我说。我在心里琢磨了下,过了一会,白琬悄悄地离席,我见状,也随意捏了个措辞,尾随在白琬身后。
待周遭的侍卫越来越少时,我对白琬道:“往东走,那边没有宫人守着。”
白琬与我行到一水榭。
我道:“你……有话想和我说?”
白琬道:“的确是有话。”
我琢磨了会,道:“有关于我师父的?”
白琬瞅我一眼,幽幽一叹,说道:“其实我当初就是赌一口气,没想到这一口气就赌了我一辈子。之前我与他表明心迹,他亲口拒绝了,我也如当头棒喝一般,醒了,总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可惜真醒来后发现并非是梦。他也是个傻子,一直追着她跑。”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很不待见菀儿,凭什么她能让君青琰爱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了,菀儿不见了,君青琰似乎也喜欢你了,我接受起来也没这么难受。我决定放弃他了,梦醒了,再继续自欺欺人也辜负我白琬的大好人生。”
我苦笑道:“他始终还是将我当成菀儿。”
白琬道:“他是糊涂了,你怎么可能是菀儿。他之前还与我说能让他一见倾心的人必然就是菀儿,于是他将你当成了菀儿。你别告诉他,让他继续误会下去。横竖人都到你手里了,就算以后菀儿再出现也未必赢得了你。”
我问:“你当初第一次见到我,将我当成了菀儿?”
白琬道:“你说这事呀,事到如今也不妨告诉你,南疆的龇麟与玉人也算有渊源,龇麟能找到玉人,当初君青琰便是靠龇麟寻到了玉人,后来他吃了龇麟,自然也能感受到玉人的气息。只要一碰到玉人,龇麟便会有所反应。不过你身上有玉人的气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碰触到你的时候,龇麟却丁点反应都没有。龇麟不会出错的,所以你必然不是玉人。不过你可以悄悄地在君青琰之前寻到玉人,让你长生不老,这样你便能与他永远在一起了。”
我问:“那为何师父在玉人二十五时,不许长生不老的愿望?而是让菀儿一次又一次地复活?”
白琬道:“万物相生相克,玉人的愿望怎能用在自己身上?所以只能另辟蹊径,让玉人消失,又让玉人再次出现,相当于君青琰用一个愿望再换取一个愿望。”
我明白了。
白琬又道:“我原本是赵国白相之女,之前为了君青琰吃了龇麟,如今也吐不出来了,只能这么活着。如今梦醒了,我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我听宫里的人说除了去苍城那一回,你从未离开过大安?”
我点点头。
她道:“可惜了,外边的天地远比皇城大得多,你不出去亲自看一看实在可惜。”
我道:“皇兄对我看得特别紧。”
白琬扯唇笑了下,笑得不太好看,看起来相当僵硬。我道:“我似乎是第一次见你笑。”白琬说道:“你有所不知,吃了龇麟有不少限制,龇麟如今在我体内活着,我事事都得依着它的性子来,好比它不吃肉食,我一旦吃了必定得哄它,弹琴吹笛,君青琰那只龇麟喜欢白猫,所以他就得抱着白猫,不然它一不高兴了,受苦的只会是我们。且你也知蛊虫没有表情的,我吃了龇麟后,它也不许我笑了。”她叹了声:“没吃龇麟前,我可是个活泼的姑娘,吃了龇麟后旁人便说我冷冰冰的孤傲清高什么的,我想解释也解释不来。”
她顿了下,又道:“也不说这个了,我过几日便离开大安,你若想去赵国看看的话,大可和我同路。”
我笑了笑,道:“多谢你的好意了。”
经此一番话,我与白琬之间也没有嫌隙了。白琬委实是个不错的姑娘,若非她心上人是君青琰,我都想替她做媒了。我与白琬携手同回,将近办秋日宴的园子时,肉团出现我身前。
瞧肉团慌张的模样,我让白琬先行一步。
肉团附在我耳边悄声道:“公主,不妙了。君公子说寻到了机关,但开启机关的关键在公主身上。”
我明了,道:“你先去备马。”
肉团应声。
我敛了神色,再次入席。皇兄说:“怎么离开了这么久?”我笑了笑说道:“沿途秋菊开得正盛,没留神赏得有些久。”我打了个喷嚏。
皇兄道:“可是受寒了?唤个太医过来看看吧。”
我道:“许是快入冬的缘故,有点受寒了,回宫歇一夜估摸就能好了。”
我揉揉额穴。
皇兄道:“也好,你先回宫吧,待宴毕朕再去青玉宫看你。”
我点点头,随后从一侧离席。
冬桃跟在我身后,我对她说道:“你不必跟着了,皇兄还在宴席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对本宫的秋日宴也熟悉,倘若出了什么乱子,你还能在一旁帮个一二,有肉团跟着我便足够了。”
冬桃离去后我又对身边的侍卫吩咐了一番,待只剩我一人时,方往明玉山庄的后门匆匆走去,有青虫蛊在,对付几个守门的小厮侍卫问题不大。
我出了后门,肉团已经坐在马上。
她唤了一声:“公主。”
我搭上她的手,她一把将我扯上马背。秋日宴已经到尾声,坐马车太慢,恐怕我前脚刚到御书房,皇兄就回到宫里了,我只能选择骑马。
然而我打小身子不好,马车常坐,马却是不曾骑过的。
我道:“快。”
马背巅得我臀部生疼,双耳有风呼啸,刮得脸也有点疼。因今日皇帝公主都在郊外的缘故,城门到点了仍然大开,这倒给我行了个方便。
快到皇城时,我方下了马,疾步走向宫门,令牌一扬,守门的侍卫连忙开门。肉团也算心细,早让宫人在宫门内备了轿辇。
我吩咐道:“去御花园。”
御花园离御书房是最近的,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一回宫就要去御书房,不然皇兄一回来肯定会猜疑我。肉团配合地道:“公主,若是寻不到簪子怎么办了?”
我道:“去找一找,应该是在御花园掉的。”
下了轿辇,我便屏退周遭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御书房。
我见着常常跟在高裘守后面的小内侍张着嘴,手里拿着扫帚,站姿颇为诡异。君青琰大步前来,我道:“他见到师父了吗?不然表情怎么如此古怪?”
君青琰淡淡地道:“为师进来时他刚好在自言自语。”
我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小内侍动也不动的,看来还是君青琰的蛊虫好使,我的青虫蛊没一会便失效了。我言归正传,道:“机关在何处?”
君青琰说道:“跟我来。”
说罢,他自然而然地牵起我的手,绕过御案。御案附近有个大花瓶,约摸有一人高,君青琰转动了下,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不过片刻,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扇巨大的石门。
我常来御书房,却不曾想过皇兄的这里竟别有洞天。
我道:“就是这一扇石门打不开?”
我细细地观察眼前的石门,足足有两人高,石面平坦光滑,唯有中心有一处凹下去的地方,我伸手按了按,没什么动静。
君青琰道:“需要你的血。”
我一听,不由得一怔。
“血……血?”
君青琰颔首:“只要数滴就够了。”君青琰的话我从未怀疑过,我不假思索便咬破手指头,滴了数滴血后,石门果真开了。
我诧异极了,道:“为什么我的血能开?”
君青琰道:“迟些再和你解释,先进去看看有什么。”
石门后有一条漆黑的通道,君青琰从衣襟里摸出夜明珠,牵着我走进通道里。通道不长,约摸只有十来步。我停下脚步,眼前有一方静室,里头只有一榻一案,看起来倒像是皇兄闲暇时会来的地方。
我道:“这里什么都没有。”
说着,我的目光一顿,案上有几本蓝皮的书册。君青琰没有注意到,他行到墙边敲了敲,似乎在寻找新的机关。我捧起其中一本书册,原是是想着皇兄在如此隐秘的地方看的书,一定是羞于启齿的,等我看了后还能寻个机会取笑下皇兄。
未料随意一翻,却是一本手写的,而非铜版印刷的,且从墨迹上看来像是很久以前写的。
我的呼吸一滞。
上面写的是——玉人饲养手册。
“在看什么?”君青琰走过来,我张张嘴,他神色忽然一变,道:“不好了,外面有人过来了。”我的话只能吞入肚里,任由君青琰拉着我出去。
我满脑子都是那几个字——玉人饲养手册。
皇兄是知道玉人的传说,想必也知道玉人的存在。皇兄想要长生不老,信道教不可靠,可若是有玉人呢?待玉人二十五,碾骨为粉,写下长生不老的愿望。
我的心噗咚噗咚地跳着。
君青琰要找菀儿,白琬要找菀儿,皇兄也想找菀儿,菀儿就像是唐僧肉一样,谁都想要。
此时有宫人通传,说是圣驾到了。
我连忙起身迎驾,皇兄已经换了在明玉山庄时的墨绿衣袍,穿了平日里他在宫中常穿的玄色常服,袖口挽起三分,我闻到了沐浴过后的味道。
我道:“阿妩给皇兄请安。”
皇兄盯着我半晌才道:“可有唤太医来瞧瞧?”
我道:“只是受了点风寒,不算严重,阿妩心里有数的,歇个一夜明早就能好了。”
皇兄道:“坐着吧。”
他看了看我身后的宫人,道:“都退下。”
我心中咯噔了下,皇兄今夜的表情不太对劲。皇兄当了我二十几年的兄长,虽说我不能完全揣摩他的心思,但是此刻他眼里的不悦我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我道:“今夜阿妩提前离席,是阿妩的不是……”
皇兄单指敲了敲桌面,道:“朕倒是不知你回宫心切,二十三年从未骑过马的你敢一路奔回皇城……”
我道:“阿妩想着骑马能回得快一些……”
皇兄说:“是么?”
我最怕便是皇兄这样的神情,似笑非笑的,比刑部审案时的包公脸还要可怕。我咽了咽唾沫,道:“是。”
皇兄勾勾手指,道:“阿妩过来。”
我挪了挪身子。
“再过来。”
我又挪了挪,我与皇兄所坐的太师椅本就只隔一张小案的距离,如今我挪了又挪,脸都快能贴上皇兄了。皇兄的手倏然捏住我的下巴,力度微微有些大。
我愣了下。
皇兄道:“阿妩倒是说说在朕的密室里看到了什么?”
我大惊失色,皇兄竟然发……发现了。我颤了颤,说道:“皇兄在说什么?阿妩听不明白。”下巴的力度愈发大,我疼得眉头直皱:“皇……皇兄,疼。”
皇兄仍然没有松开手。
他道:“案上的书册被动了,上面还有一根头发……”
他的指间有一根锃亮的发丝。
“能打开那扇石门的人除了朕便只有你。阿妩长大后变得不乖了,以前对朕是唯命是从的,从来不对朕撒谎了。”
“皇……皇兄……”
“说!”
下巴像是快要被捏碎了一般,我甚少见过皇兄发怒的模样,如今我是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回天子之怒。我道:“阿……阿妩只看到了玉人饲养手册,其余的什么都没看见……”
皇兄松开了我的下巴,又问:“跟你进去的还有谁?”
我道:“只有阿妩一个。”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皇兄……竟是甩了我一巴掌。我登时瞪大了双眼,从小到大皇兄从未打过我。可现在皇兄变了,为了追求长生不老,为了玉人,他打我了。
他说:“以你的本事,没有同党你不可能避开众多耳目。现在你还要跟朕撒谎?”
泪珠子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了。
我道:“皇兄从未打过阿妩。”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紧蹙的眉头又松缓下来。可声音还是冷冷的,他说道:“朕给你三日的时间,你若再不松口,待朕查出来,你的同党杀无赦。”
说罢,皇兄起身,行到门边时,他吩咐:“这三日公主要闭门思过,不许离开青玉宫,好好看着公主。”
我听到冬桃应了声。
我心中一紧。
皇兄这是要将我软禁了……
我委实没想过我也会有这么一天,打从我记事起,皇兄待我是含在嘴里也怕化了的那种,直到近来皇兄信道了,性子也变了不少。
想起之前看到的玉人饲养手册,我的额穴就突突地疼。
君青琰说玉人就在皇城里,却一直寻不到,明明气息就在皇城里头。而皇兄御书房中竟有密室,且还机关重重,说不定君青琰要寻的菀儿就落在皇兄手中。
等哪一日真相大白,君青琰与皇兄必然结仇。
尽管君青琰是我心尖尖上的人,可帮了他,我对不起皇兄。而皇兄又是我的兄长,尽管不是亲的,可毕竟是宠了我二十多年的皇兄,倘若帮了皇兄,我也对不住君青琰。
到时候我真真帮谁都不是,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我琢磨了一日一夜,翌日早晨,我唤来了肉团。估摸着冬桃得了皇兄的命令,此刻对我是寸步不离,连我跟肉团说话也不避开。
我果真没猜错,冬桃最忠心的人始终是皇兄。
不过如今也没什么好计较了。
我对肉团道:“澄月郡主将要回赵,本宫要闭门思过也不能前去相送,本宫与她颇为投缘,既然不能送行便让她来青玉宫喝一杯吧,说些体己话,也不枉相识一场的缘分。”
皇兄让我不许离开青玉宫,可没说不许别人来探我。
我这么一说,冬桃也无话可说。
白琬来得倒快,肉团刚离开青玉宫,白琬后脚就到了。冬桃前来奉茶,而后站在我的身侧。杯盖轻轻地碰了下杯沿,白琬含笑道:“听闻公主与陛下吵架了。”
我叹了声。
“是本宫做错事了,惹皇兄不高兴了。”我道:“澄月郡主也快要回赵了吧。”
“明日启程。”
我道:“赵国山水好,养出了澄月郡主这样的美人儿。”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但愿她能听明白我的意思。白琬瞅瞅我,又瞥了眼冬桃。
有银光微闪,落入冬桃的身子里。
她搁下茶杯。
“有话便直说,我活太久了不爱听拐弯抹角的话。”
我瞧了瞧冬桃,她目光呆滞,看来已然中蛊。我放心了,开门见山地道:“你明日即将回赵,你能否想个法子将我混在回赵的队伍里。”
“你要离宫出走?”
我咳了声:“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