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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拿着勺子,一边看她们两人吃烤食,一边慢慢吃完了自己碗中的东西,微微笑着。
闹了大半个时辰,都吃得尽兴了,柴也快烧到尽头了,三人才站起来,用水浇灭了火。
红蔷问:“坛子拿出来吗?”
“不必了,闷在土里味道更好点,等王爷回来再取。”
这么过了一个上午,下面的时光便好挨了许多。在屋里和醉菊红蔷闲聊一阵,娉婷便去小憩,一觉睡了将近三个时辰,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蒙蒙眬眬爬起来,推开窗子,晚风不大,云层却很厚,竟瞧不见月亮在哪。
“醉菊?醉菊?”她急着唤了两声。
醉菊从屋外走进来,“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月过了中天没有?已经初六了吗?”
醉菊一愣,慢慢踱过来,坐在床头,答道:“白姑娘,天才黑了不久,现在还是初五呢。”
娉婷听她这么说,焦虑之色稍去,缓缓“哦”了一声,仿佛全身都松了劲,向后倾,将背靠在枕上,斜斜躺了。
醉菊又问:“厨房已经送过晚饭来了,我见你难得睡得香甜,叫红蔷不要吵你,先在侧屋的小炉上煨着。既然醒了,就吃一点吧。”
娉婷若有所思,醉菊连问了两次,才摇头拒绝,想了想,又点点头,“拿过来吧,我吃点。”
红蔷将热饭热菜端过来。
娉婷勉强吞了半碗,蹙眉道:“我实在吃不下了。”放了筷子。
醉菊见她这个模样是真的吃不下去,知道劝也无用,柔声道:“不吃就算了。”
红蔷收拾好饭菜,和醉菊一道出了屋,在门口站住脚,奇道:“上午还好好的,有说有笑,像什么都忘了,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又变了一副样子?看来太聪明也不行,脾气古里古怪的。”
醉菊忙要她噤声,压低声音数落道:“你知道什么?换了你是她,恐怕早就疯了。”
红蔷吐吐舌头,进了侧屋。
醉菊一人站在门外,看院前一片黯淡的雪地。冷风缓缓挤进脖子里,倒有点像娉婷常说的,爽快多了。
心烦的何止娉婷一人,她心里也是被猫挠似的。
最可恨的是,面前还有另一道危险的深渊,横在她面前。
四国纷争越演越烈,前几年是东林大军侵犯归乐、北漠,现在轮到云常北漠联军侵犯东林。
打打杀杀,无休无止。
每个明白局势的人,就连昏庸的纨绔子弟,都有朝不保夕的感觉。
她师傅霍雨楠本就出身贵族,穿梭于东林上层阶级,对于这些,更是看得透彻明白。
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国家不会一朝被敌国重兵压境,家园不会被烧成灰烬。
国就是家。有国,才有家。
谁不是这样呢?
醉菊深深叹了一声,胸中闷得几乎发疼,一咬牙,索性解开皮袄的衣襟,让冷风呼呼往里面灌,直到心中熔岩似的翻腾都变得冷凝下来,连打了三四个哆嗦,才扣好衣襟,从侧屋端了热茶给娉婷,安抚她睡下。
夜里她还是睡在娉婷屋内的另一张小床上。
半夜忽然听见声响,醉菊坐起来揉揉眼睛,见娉婷已醒了坐在床上。
“白姑娘,你怎么又醒了?”醉菊下了床,走到娉婷身边,轻问。
娉婷正默默对着窗外的天,怔怔看着,道:“月亮出来了。”
醉菊顺着她的目光往天上瞧,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却很黯淡,无精打采的样子。
仔细瞧瞧位置,已过了中天。
月过中天。初六到了……
醉菊心中一沉,温言道:“还有一整天,王爷正赶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