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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完全不管人命的砸下去,是因为宁珊是他补习的学生,还是因为这是个柔弱善良的女孩子,又或者是因为,其实宁珊和她哥的遭遇,跟自己并无两样。
和吴嘉嘉,关豫,岑正他们比,自己和宁家的兄妹俩,才更像是一步一步往上爬的苦行僧,这里的苦并非只是贫穷和无权无势,更多的是来自自己的家人。并非所有的家庭都和和美美,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生在不同的家庭自小遭遇不一样,选择也大相径庭。而他们三个,却同样渴望亲情,同时又为这亲情所累。
宁珊从防盗门后露出一张小脸的时候,脸色已经惨白,一只手背在身后,露出了半个包着木皮的刀把。
一个月前穿着毛衣却警惕地隔着防盗门看着他的女孩子渐渐鲜活。
陈楼当时就有留意,总感觉他第一眼看到的神情不太和善,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恐怕今晚的龌龊事情不是第一次,当然,也未必会是最后一次。
“别怕,”陈楼把东西咣地一下扔在地上,才发现那是一根没了胶棉的拖把。
“你进去,除非你哥回来了,别开门。”陈楼指着她说。
宁珊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看见陈楼手上有块擦伤,低声道:“陈老师你进来吧,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不用,”陈楼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走两步把刚刚丢在一边的东西拿起来,隔着塑料袋闻了闻,递给她说:“你把这东西放冰箱里,冷藏就行。我在门口守着,等你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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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楼在宁珊的门口一直守到晚上八点,期间宁珊几次坚持让他进家门,都被陈楼手里的电话打断了,只能给他搬了个凳子。
陈楼一手拎着剩下的那半截拖把杆儿,一边大马金刀的坐在门口。打电话的是租房的红毛,死活要今晚就搬进去住。陈楼直觉那猥琐男就住在这楼里,不放心宁珊自己在家,给宁珊他哥打电话又没有人接,只能敷衍着往后拖。
那孩子却有些轴,隔十几分钟就打一次,陈楼一开始想发火儿,可是对方的态度又让他有些下不去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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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学长你人真好,你太好了,我就头次见学长这么善良的人,我也知道我这样不太好,可是我头次租房有点激动,学长你不介意吧?学长你一定不要生我气我明天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红毛照着屏幕上的字麻溜儿的念完,等听到那边无语的叹气声的时候,赔笑两声挂了电话,转过脸就一脸嫌弃道:“忒他妈肉麻了!”
一旁叼着笔杆的关豫拧着眉,心事重重的样子。
红毛和同学对视一眼,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问:“哎哥,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关豫还是没理他,皱着眉头想想停停地在电脑上敲字道——啊对啊陈学长,您别烦我我在楼下等你会儿,就是问问……
……
红毛啧啧两声,百无聊赖的拍了拍椅子。往常的这个时候他多半是在带着妹子刷副本,万万没想到那天被关豫给逮住后变成了给老爷们电话查岗。
关键这岗查的一点都不高明,翻来覆去就那点破事儿,几句好听的话来回颠倒着说。更何况那边真有什么事,快的几分钟就完了,这十几分钟的查岗频率顶个屁用啊?
红毛心里嘟囔了好几遍,也不敢说,左看右看没事,从同学兜里摸了一根烟出来。
“别在这抽!”关豫回头皱着眉说:“我烦这个味儿。”
“不抽,我就闻闻,”红毛啧了一声,双手投降道:“知道你讲究……不过哥,我跟我们家老太太要钱的时候都没这么肉麻,咱能换个台词吗?”
“换屁!”关豫说:“陈楼吃软不吃硬,按你那台词他早就废了你了!”
“怎么可能?”红毛叫道:“你没看见他数钱的时候那样,笑的我都瘆得慌,哎吆,那就是一钢镚儿栓到肋巴条上的主儿,我现在好歹是金主呢他肯定得供着,那破房子,傻逼才去租。”
他说完忽然想起连自己也骂了,忙补了一句:“除了咱。”
“傻逼才觉得自己不是傻逼,”关豫皱着眉骂了他一句,又闭着眼往椅子里面靠了靠;“他们屋的防盗门太破了,厕所还是个蹲的,厨房也不行,都什么破玩意儿啊——”
红毛立刻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瞪大了眼。
果然,关豫一下下的敲着桌子,开始盘算起来:“门给他换了,马桶……也别整什么好的,就照你家那样的来……”
“操,能不损人吗?”红毛抗议道:“我家的怎么就不是好的了——”
“那个纱窗也破了吧,”关豫瞅他:“你照片呢,再拿过来给我看看?”
红毛:“……”
红毛觉得这人说买东西就跟买颗白菜似的,漫不经心又理所当然,可是也没什么办法,谁叫同人不同命呢。更何况关豫一看就是对那个陈楼格外上心的,别的不说,就他这个见不得人抽烟的样儿,听说连他爸他哥都得躲着抽,那天红毛去看房,被陈楼熏了一身烟味儿,出来后关豫却没吭声,也没让他滚远点儿。
红毛想到这忽然想起来,提醒道:“哎哥,你不是闻不得烟味儿吗?这个陈楼可是个老烟枪啊!”他那天嫌弃陈楼的红塔山,递了根好烟过去,谁知道陈楼眉头一挑,给他来了句“没味儿”。
“老烟枪就老烟枪,”关豫叹了口气:“让他改他也不听,早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