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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啊,现在脖子缩缩走了。吵架了?”
“分手了。人家都已经找到新结婚对象了,商量着结婚呢。”
“哦,那还来找你干嘛。臭男人!吃着碗里盯着锅里。这年头是男人都想养小三儿了。”
“是哦,他不是见我像见鬼一样的吗。”
邱莹莹百思不得其解,但心中有股暖流开始盘旋,会不会,应勤发现那个对象不好,开始想起她的好来了呢?会不会,应勤回心转意了呢?
虽然关雎尔帮忙,删了她手机里应勤的号码,可那个号码早已镌刻在她的记忆,怎么抹得掉。邱莹莹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给应勤发去一条短信,“你找我吗?”
可她不知道应勤已换了手机号码。短信发出后,如石沉大海,直至下班都无回复。邱莹莹这一天班上得精神恍惚,魂不守舍,眼睛多次做白日梦,仿佛见到应勤出现在窗前。
邱莹莹不敢去请示樊胜美,因为担心,樊姐会果断命令她不许跟应勤联络,甚至还可能像店长一样,痛骂应勤一顿,他们都将应勤视作敌人。唯有她不觉得。邱莹莹只能将今天的事保存在心底,对谁都不敢说。但她心中的希望之火死灰复燃。下班路上,她精神焕发,即使应勤没有回电,可他人出现了,没再像躲鬼一样地躲她了,邱莹莹有信心。她进去咖啡店推销的时候,脸上又有了自然焕发的笑容,虽然她自己并不知道。
说来,应勤真是她的幸运星。应勤只是在店门口出现一下,她的生意运又回来了。
包奕凡送走秀媛院长,回到安迪的2201睡觉。
包奕凡送走秀媛院长,回到安迪的2201睡觉。睡醒过来,他隐隐意识到,他这回的作为在安迪心里可能是大错特错。只是,安迪容忍着他。容忍!这两个字眼儿让包奕凡如百爪挠心。尤其是当他现在置身事外,再冷静回头看昨天发生的事,作为一个每天都在运筹帷幄的决策者,他自己也意识到昨天的感情冲动破坏了事情的整个布局。想想昨天的一意孤行,包奕凡有点儿汗颜。带着点儿汗颜回想今早与安迪相见,人家一句都没怪他,仿佛事情本该如此,而在现场如手术刀一般干净利落地处理善后。而那时他却再次不冷静,冲动地领着同样冲动的秀媛院长离开现场,将安迪一个人,一个孕妇,丢在现场处理他造就的烂摊子。
包奕凡浑身发烫,躺不住了。他一向自视甚高,而他昨天到今天的表现,让安迪直接就无视了他,安迪那表现很明确地表示:她不指望他,只要他不捣蛋。这就像他平常对那些傻缺的态度。包奕凡在床上坐立不安,尤其是他想到了安迪的智商。而今天他领教了安迪异乎寻常的理智。他在安迪眼里,究竟是什么角色?包奕凡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得了。
打开手机,接通电邮,忙碌让包奕凡渐渐平静。可心里那一朵心虚的小火苗始终不曾熄灭。他稍作休息,上厨房给自己做点儿吃的时候,安迪来电。包奕凡看着显示又是一阵汗颜,竟然轮到安迪主动打给他。他只能撒了个小小的谎。“安迪,我刚刚醒,我们可真心有灵犀。这会儿不忙?我过去找你喝下午茶?”
“我这儿刚刚告个段落,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可以结束。你下楼取车来接我可以吗?早上坐一趟公交才发现孕期对各种气味有点儿不适应。”
“你早上坐公交?”
“是啊。打车的味道也不好受。最近比较脆弱。”
“我是问,你早上坐公交去的?”
“坐出租去的啊,那地方偏僻,你知道我路痴的。回来等不到出租车,只能上了公交。晚上回家不想打车了,既然你在,捉你当差,可否?”
包奕凡再度汗颜,他早上竟然没留意安迪没开车来,反而冲动地驾车离开,将安迪扔在冷僻角落,不得不坐公交回城。像她那种还没显身型的孕妇,估计上车都没人让座,得一路忍着孕吐辛苦罚站。
包奕凡心知,要是他家女亲戚遇到类似情况,他一准义愤填膺地说,要那种男人何用,拗断。可今天,他成了那种向来被他鄙视的男人。而听安迪的语气,竟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与他好好商量晚上去接她,仿佛早就看死他就是那种没用的男人,不能强求。而且,在安迪心目中,他恐怕还是惹事的没用男人。那种形象,市面上又叫小白脸。
包奕凡遭遇这辈子前所未有的自信危机。
他满心忐忑地开车上路,一路在想,要买束花吗?要开口道歉吗?晚上怎么安排?……他一向花样百出,此时竟有些脑袋僵化。最终,他什么都没做,蔫蔫儿地开车到安迪所在大楼门口,等他看到拎电脑包在路边等候的安迪,不禁心虚地看看时钟,确定自己确实没迟到,没有因为心不在焉与出门换装洗漱而迟到。他发现自己没自信得像个小媳妇。
但他毕竟是包公子,他很利落潇洒地下车,给安迪打开车门,护送她坐入的时候,很漂亮地送上一吻。以往他自信满满地会想到他们郎才女貌如此般配做什么都漂亮,但今天他越发感觉自己的举止如此白脸。幸好坐进车子的时候,安迪是脸上带笑的。
“实地看了一下,那儿各方面都不错,可以放心了。”安迪怕包奕凡内疚,抢着说在前头。
包奕凡却被安迪的体谅搞得更惭愧,“非常不好意思,都是我惹出来的事。而且我居然扔下你一个人处理,非常无赖。”
“早上还幸亏你引开秀媛院长,面对着她的指责,我很拿不定立场,于情于理,在弟弟的安置上,她更有决定权。我只是占了血缘的便宜。你把人引开我才方便理直气壮地做主。有你在真好。近来虽然觉得除了孕吐好像没什么大的影响,可最近总下意识地觉得上一天班下来有点儿累,最好在办公室休息会儿再回家,幸好你来接我,今天下班最轻松了。”
包奕凡惊愕,好一阵子说不上话来,才让安迪一个人唱独角戏唱了一大段。到红灯处才能停车问:“你会不会觉得要这种男人有什么用?”
“昨晚还真生气来着,这人怎么净添乱,哈哈,也是我脾气过大。今天这么处理也挺好,虽然有段过程,但那边护理可靠,适应期过后应可以保证我弟弟从此安居乐业。只要我这儿不出岔子,他的终生大约就这么定了。也好。虽然没有亲情,可标准化的生活也可无忧。”
包奕凡看着安迪都不知说什么才好。终于忍不住嘀咕出来,“女人,不要这么强悍好不好?你让我,一个男人,无地自容。”
“没有因果关系啊。”
包奕凡难堪地闭嘴。安迪看看包奕凡,不知道他急躁什么,想了会儿,才小心地提出:“昨晚你在黛山县的事儿,你帮我回想一下,最好扫清所有尾巴,别把事态扩散开去。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此事。”
包奕凡忙道:“你放心,不会再给你惹祸。这几天我在海市打算把保姆房确定下来,保姆准备请我老家熟悉的,会做菜又聪明听话的。我在上海设立的分公司有司机,我让他以后接送你上下班。这些你不用操心,我都会安排好。对不起,我缺席太长时间。”
“呀,小曲那小人精说的还真对,以后我猛打孕妇牌,什么都让你帮我做好,最开心了。正愁呢,本来还想再开一次22楼会议,让他们帮我出主意怎么迎接孩子出生。我看了妈妈网,发现无穷的准备工作,正准备开单子给老谭呢。”
包奕凡喃喃地抹冷汗道:“幸好你还没开,要不然我真可以跳楼去了。我不跳谭总也会把我拍死。你以后得学会一件事,只要学一件事,就是开单子给我,你老公。求你别再去麻烦谭总了。”
安迪心里飞快冒出一大串的反驳:你昨天的事就给我办岔了,你至今还被你妈乱插手私事……但这些话安迪都不敢说出来,只能微笑地说出另一条理由:“怕亏欠你更多。不像老谭,我给他拼命制造利润呢。”
包奕凡猛翻白眼,终于领悟过来,“你还是没打定主意嫁我,是不是?你一直存着一拍两散的打算,是不是?”
“觉得……很配不上你,真不敢拿我这么个大麻烦耽误你,可又不愿离开你。我对你最矛盾了。”
包奕凡隐隐想到什么,可正开车,不敢分心。直到车入地库,才想明白,安迪在弟弟的事儿上不麻烦他并非看不起他的水平,并非无视他的存在,而是不敢总麻烦他以致亏欠他太多。他这才一颗心落地,自信又回到身上。他下车接了安迪手中的电脑包,紧紧将安迪揽入怀中,边走边解释:“一直没时间跟你说。你可以宽心了,昨晚亲眼看到父子两个,举止活脱脱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显然……”
边上有其他人走来搭电梯,包奕凡止住,相信安迪也理解后面的意思。安迪点头,“其实说到那位血缘上的父亲是那个,我已经放心许多,但我不敢亲眼去观察对比,我鸵鸟,你帮我去看了,更让我放心。”
“不是帮,再次纠正你的用词和观念,已经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也揪心,我应该去做。只是……现场太让人不忍心。”
安迪听了微笑。如此恳切的言辞,如此有力的臂膀,多有说服力,她懒得运用逻辑思考,好吧,就听他吧。包奕凡也感觉到安迪放下板扎的身段,将一半体重依靠到他的身上,脸上的笑容也温柔模糊了,他忍不住俯身亲吻安迪的脸。
电梯到一楼,樊胜美下班进电梯,一眼就看到这一对儿当众亲昵。她微笑进去,并不出声,当做没看见。但安迪看见了她,将包奕凡推开。包奕凡看樊胜美一笑。樊胜美心说,妈的,又帅又有钱,不知害死过多少姑娘。也难怪,冰人一样的安迪会融化在他手心里。
“小王今天忙?”
“我回家换件衣服,等他下班过来。我们约了看电影。不想让他太累,还是坐着看电影省事,我想出来的。一起去吗?”
包奕凡插嘴:“我们今天要说很多话,下次有空再与你们约。”
安迪问:“我们不是刚才都说明白了吗?”
包奕凡道:“没有,我们要开始立家规。”
樊胜美噗嗤一笑,抢出电梯,“我真受不了你们,等晚上见了王柏川,要狠狠折腾他去。”
但在两人进入2201,就在门口激吻的时候,一只不屈不挠的电话打断包奕凡的激情发挥,尤其是他掏出来一看显示是他妈妈。
“我下午坐着没事给几个老客户打问候电话,咦,老沈怎么说你去了他那儿,还问他借车借司机什么的,还连夜跑到海市,接走两个莫名其妙的人?”
包奕凡一听脸色大变,当时只是借车去探视,想不到于心不忍花钱将人接了出来,后来都来不及与老沈细细嘱咐,想不到被妈妈歪打正着打了个时间差,事情就有这么巧。“嗯,有这事,回头跟你说。”此时安迪正贴在他身上,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她的脸也黄了。
“到底是什么事?你怎么跟一个疯子搅一块儿,你连夜把人接到海市干什么?妈妈不放心啊,你这么重视这件事,我越想越糊涂呢。”
“我资助那孩子多年,有点儿感情。这回那孩子得病,我索性把他妈妈带上,一起到海市看专家门诊。这几天我会住在安迪这儿,顺便趁机把安迪的生活安排好。妈你不用替我担心。出去玩的行李准备好没有?一定要准备几套礼服。”
“知道了。你现在跟安迪在一起?”
“嗯,准备吃晚饭。家里开饭了吗?”
包太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吃饭吧。”就果断挂了电话。
安迪这才敢出声,“全完了。”包奕凡也皱起眉头,他熟悉妈妈的脾性,从妈妈不拖泥带水地挂断电话来看,妈妈起疑心了,而且矛头直指安迪,必定追问到底。
“完了,我昨晚说过,我会被你把人带走的决定害死。我还是百密一疏,百密一疏……”说到这儿,安迪还是理智地止住,但满脸惊惶地看着包奕凡,所有的责备都已写在脸上。就是因为包奕凡昨晚那个愚蠢的决定。
“你先吃饭,我立刻联系老沈。”
“不用了,你妈肯定已经从老沈那儿了解到所有,要不然她不会打草惊蛇。我只有一个主意,你回去你妈身边吧。要不然她迟早会把我抽筋剥皮。为了你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包奕凡很想说,事情交给他,相信他。可他说不出口,这件事本身就是他搞砸,不管安迪信不信他,他也没脸说出要安迪相信的话。“给我三天时间,处理这件事。你暂时别做其他决定。好吗?”
“我完全不指望你妈能偃旗息鼓。她完全不可能接受我,一个疯子的女儿,疯子的外孙女,还可能生出你的小疯子儿女。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击退我,让我身败名裂,把我赶出我赖以生存的业界。而且,我不排除她会把我逼疯。并不一定是她有意把我逼疯,而是我本身脆弱,不堪一击。我不会拿这件事冒险。”
“给我三天。如果三天内解决不了问题,我……会做最有利于你的选择。”
“三天……”安迪茫然,“一个小时就可以天翻地覆,何况三天。你走吧。这屋里凡是你的东西都带走,我躲阳台上等你离开。请原谅我的不堪一击,这是遗传,我除了过度自保,别无他法。”
包奕凡已经感觉到安迪全身的颤抖,他抱紧她,不让她走开,她的颤抖她的担忧和害怕,他完全感知。这个一向太强悍的女人,此时才让他有真实的感觉,让他感觉到自己的爱不再彷徨无依。“我这就订票,明早回。我爱你,我会竭尽全力弥补我的过错。一定给我三天,别逃跑。求你。”
“如果我说,我要用这辈子剩余的优质生命来赌你的要求,你还敢求我答应吗?我又敢跟你赌吗?你还是走吧。”
“从我们交往第一天起,你一直在把我往外推,我一直以为我哪儿做得不对,今天我才明白你一直害怕有这么一天。我刚才在车库跟你说,你要学会开单子给我,我们现在开始着手做这件事。我们坐下来谈,你对此事考虑得比较多,你告诉我你的担忧,你的底线,你的猜测,和你的办法。我告诉你我的处境,我的底线,我的处理意见。我们将如今面对的最大难题拆分,寻求最优解决办法。我的目标只有一个,你别走。你呢?你也爱我。何况你还得为我们的孩子着想,单亲毕竟是孩子整个人生的遗憾。在一起,是我们的共同目标。”
安迪根本听不进去,极度焦虑如三昧真火,烧得她焦头烂额,“水,放我喝水。再透个底,我一向神经质,一紧张就离不开水。行了吧?放开我吧,对你最好。”
包奕凡只知道安迪手不离水,越紧张喝得越多,想不到也有讲究。但他没放手,他知道这一放手就意味着永远放手。他将安迪拥到厨房,看着她大口大口贪婪地喝水,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托住杯底,担心安迪那两只发抖的手捧不住水杯。他终于见识到安迪失控的一面。那么苍白,那么柔弱无助,令人彻底心疼。“你需要我!”包奕凡肯定地说,将空杯从安迪手中拿开,放桌上,又倒满水。“你需要我!”他像一个慈父抚摸婴儿,耐心地安抚等待,等待安迪情绪平复。
安迪又抓起水杯,她养了三个多月的头发垂下来,遮住她脸,垂入她的茶杯。她极端不耐烦地甩头想甩开头发,可越甩越乱。包奕凡伸手,帮她将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夹到耳朵后面。安迪扭头,几乎是阴测测地直勾勾地看着包奕凡。包奕凡哭笑不得,“我这么不值得你眷恋,动不动就可以轻易放弃我?”
“你这话诛心,我迫不得已接受你,迫不得已放弃你。”
“OK,刚才是激将法测试题,测试结果表明你已恢复平静。别走开,我到阳台打个电话,跟我妈谈谈。”包奕凡施出人肉包子大法,握住安迪脸深吻半天,才拉开阳台的窗帘,但关闭通往阳台的落地门,两眼关注着屋里安迪的动静,给妈妈打电话。他是妈妈的儿子,当然不愿成为妈妈的敌人,他得尝试将两个女人拉到同一阵营。
安迪没动,两眼碧油油地看着包奕凡走去阳台。他要赖在她身边,千方百计,她完全没有办法赶走他。可他在身边,意味着包太绝不会停止斗争。她得如何赶走他?那家伙安营扎寨似的,舒舒服服坐在阳台椅子上,两腿伸得老长,像是在晒月亮。只是,闲散的姿势没维持多久,很快,腿收了回来,人离开椅背,过会儿,手臂开始有力地做出各种姿势,显然,身体语言表明,母子谈判不顺。安迪早知包太不是个容易说服的人,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包奕凡打完母子谈判电话,却不回屋,而是再接再厉打其他电话。而包太的电话却追到了安迪手机上。
“安迪,我对你个人并无恶意。我对你的态度,完全取决于我儿子……”
“呃,我正头痛这件事,我在与你儿子谈结束关系,也就是我将与你也没有关系。你有事请找你儿子吧。”
“既然如此,我只问一件事,你肚子里的包家孩子怎么办。这也是我们包家的骨血,我需要问清楚。”
“我非常诚恳地建议你劝说你儿子,我愿意签署任何法律文书,中心思想我先想到的有两条,包家任何人不得探望孩子,孩子不继承包家任何财产。”
“好。我咨询一下律师,看怎么草拟文件。”
“我忘了一条,孩子成年后不承担赡养包家任何人的义务,包家无处置孩子任何财产的权利。不好意思,可预见的将来,我的财产会超越包家,我不得不提防。既然切割,最好切割得一清二楚,绝不拖泥带水。请你让律师以绝不拖泥带水为宗旨,草拟条款。”
包太那儿反而沉默了。好久才问:“你弟弟怎么是疯子?你家还有几个兄弟姐妹,都在做什么?”
“很抱歉,我不知道有几个兄弟姐妹,也不知道他们都在做什么,目前找到的只有这一个,很不幸是限制行为能力人。”
“你妈妈……”
“你去问魏国强,我三岁已经在孤儿院,没记忆。”
包奕凡打了另一个电话后进来,惊讶地见到安迪与他妈镇定自若地聊天。他不知道两人之前都谈了些什么,但已足够他惊出一身冷汗。
“你年轻人忙,我可以帮你去找出身世。”
“找到一个始乱终弃的魏国强已经够让我头痛,我无视他。现在又找到一个限制行为能力的弟弟,没法无视。我已经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不麻烦你。这辈子一个人惯了,不乐意有人自说自话替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谁触犯,比如魏国强,出现就骂。比如你儿子,一刀两断。行了,你儿子进来,你自己跟他说吧。”
将手机交给包奕凡,安迪长喘一口气,倒在沙发上。但与包太的交谈却让她稍微镇定,包太似乎了解得不多。也是,关键是他们的客户老沈了解得也不多。那么以此为原点止损还来得及。她跟包太说的是实实在在的诚恳话,相信包太也听得出,因此后来彼此不为难。
包奕凡又返回阳台。安迪不知道这对母子又将谈什么,总之,她果断止损。这回,她好整以暇地看包奕凡在阳台表演皮影戏,几乎暴跳如雷。都不需要动什么脑筋,以包太一贯的作为,估计在要求儿子偷偷深入调查,如果没异常就千万挽回感情。
包奕凡返回,一脸愤怒的红。他克制着,对安迪道:“我前面一个电话已经吩咐老沈闭嘴,老沈跟我有业务,他懂得跟紧谁,不会再跟我妈有瓜葛。这事,到此为止。基本上不会再有波折。”
“虽然我本人无数瑕疵,但你妈变脸几回了?吃不消。”
“安迪,今天这件事解决了。其他的我一个个解决。而且你们两个又不在同一城市,你别在意了。”
“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我本人虽然无数瑕疵,但你妈数度变脸,已经非常伤害我。你难道不觉得?那么你也可以走了。我虽然无数瑕疵,但我不接受伤害,也不接受你容忍你妈对我肆意伤害的态度。我竖个中指告诉你们母子,你们算什么。”
包奕凡被噎得脸色由红转青,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你缓过气,就想到换个激将的办法赶我走?你以为我傻?”
“你跟你妈一个德性,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你有没有想过,我烦了!我不愿再让你们母子打着爱情的旗号来烦我。我收回,你自便。孩子出生后你爱管,我们一人一半责任。你不愿管,我最乐意。就这样。你走吧。”
“哈哈,不准烦我。”包奕凡完全不当回事,扑上沙发,将安迪挤到他的腿上,但下手之际,却发觉刚才拉开的阳台窗帘未拉回,只能起身去拉。安迪喊一声“流氓”,跑了。
曲筱绡晚上无应酬,她一听说赵医生还奋斗在手术台上,这台之后还有一台已经准备,她立马在她的朋友群里大呼谁晚上有活动,她求投靠。曲筱绡是个出了名的好玩儿的,她一呼百应,很快几台活动随便她挑,她翘着脚女王似的挑了一家有跳舞的酒吧。她虽然爱赵医生,跟赵医生在一起如登极乐,可几天猫儿不食腥,她脚底痒死。她给赵医生发去一条短信,很贤惠地交代她在哪儿玩,与什么朋友在一起,便下班与朋友呼啸出发。
这家酒吧才是她的家园。她与女友一起下去跳,高手伸伸手便知有没有,不到三分钟,边上就围来一群男高手,摩肩擦踵蹭臀,跳得嗨了。
赵医生做完手术,今天的手术都异常顺利,他洗完澡换好衣服,兴冲冲地开着曲筱绡换给他的Polo车,去短信说的酒吧接曲筱绡。他当然不指望曲筱绡能听到手机,索性自己进去找。等眼睛适应黑暗,半杯威士忌下肚,他终于看到以极其挑逗姿势与几个男人共舞的曲筱绡。他不得不看一眼,扭过头去消化一下,再回头看一看,着实反复了好几眼,才能渐渐适应。可他心里清楚,那才是真正的曲筱绡。
曲筱绡跳舞时候自然不会死心眼,她活络的眼珠子满场子乱转,既勾引人,也寻觅值得勾引的帅哥。等她终于发现吧台那儿竟然出现一个叫赵医生的帅哥,曲筱绡差点儿被自己的超高高跟鞋绊倒。她连忙拨开众人,但往下拉拉衣服下摆,往上拉拉衣服领口,扭到赵医生身边,和身靠上去。“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还有一台手术吗?”
“今天非常顺利,想不到提前了。你去玩吧,我等你。”
“你来了我还怎么跳得下去,要不你跳,我教你。但你不是说你也会吗?别坐着,下去吧。”
曲筱绡的女友见曲筱绡纠缠一个帅哥,不知内情,也冲上来扑到赵医生身上,与曲筱绡姿势相同,挂在赵医生右边。“帅哥,来酒吧装逼要被雷劈,知道吗?”
曲筱绡一看大叫:“靠,不许非礼我男朋友,人家正经人。”但此话说出口便知有差,这几乎是已经向赵医生坦白,她和女友平时就是这么在酒吧勾引帅哥。
女友笑嘻嘻地跳开,“靠,藏那么多天,终于放出来,原来是真帅。跳吧跳吧跳吧,也让我们揩揩帅哥的油。曲曲不可以私藏帅哥哦。”
酒吧音乐声音很响,赵医生又不会像曲筱绡一样地尖叫,只能俯身对曲筱绡笑道:“我很累,清早到现在连做四台手术,站也站得累死。你们玩,我旁边等你们。”
曲筱绡犹豫了会儿,拉走女友,沮丧地道:“他玩不起来,我先走了,你们继续。进场到现在的账我去结了,你们……”
“去,瞧不起姐们的钱包吗?去吧去吧,重色轻友的,真没劲。”
“嗷,我改天借口出差,跟你们玩通宵。”
在女友们的调侃尖叫中,曲筱绡拉着赵医生走了。两人都不敢开车,站路边等车。可即使赵医生帅得人神共愤,刚刚玩得昏天黑地的曲筱绡抱着帅哥的胳膊还是觉得没劲了,为美好而疯狂的夜晚被提前终结而郁闷。她不禁自问,究竟谁的生活比较有趣。
赵医生走到外面,周围清静了,才能方便说话。“你再回去玩吧,我自己回去。本来想接你回家的,结果害你玩不好。”
曲筱绡伸出手指在赵医生额头画圈,“我再回去跳,你这儿怎么想?”
“不会乱想。”
“得,泄露天机了吧?还不会乱想呢,早已经在乱想了。你究竟怎么想的?”
赵医生微笑,“我真是一个假惺惺的动物。”
曲筱绡斜睨,忽然一把将赵医生的胳膊扛肩上,使劲往酒吧里拖。赵医生也没推托,但进去,就被曲筱绡猛灌一满杯威士忌。仗着酒胆,赵医生放开了。只是,依然不习惯跟别的女孩磨蹭。下意识里,他心中保守的弦绷得很紧。曲筱绡见此,不知是放心好,还是郁闷好。但既然赵医生不再提昨晚她偷听的事儿,又与她欢欢儿地玩在一起,曲筱绡巴不得此事不提,引导赵医生喝好玩好,回家一头栽倒。
曲筱绡自己也是喝多了,跳累了回座,却不忘将身体隔在赵医生与女友们之间。虽然早知赵医生是正经人,可即使是唐僧都有女妖贴上来,曲筱绡岂敢大意。于是赵医生被她推坐在最外面。夜深,有服务员过来结账,理所当然地将账单递给坐最外面的男人赵医生。赵医生理所当然地接了,但仔细一看,却吓了一大跳,想不到这几个人一夜消费这么多。可既然已经拿了账单,赵医生唯有掏腰包拿出信用卡,让透支。
曲筱绡醉眼迷离地背对着赵医生没看见,她的女友们却是看见了,有人一举扑上来,以高难度动作抢了赵医生手中的账单,看都不看,就将银行卡塞到服务员手中。赵医生忙道:“我来,我是男士。”
抢付女友却道:“姐付是姐们嫖你,你付是你一个人嫖这么多姐,不行。”
赵医生顿时给炸晕了,曲筱绡听得哈哈大笑,贴着耳朵对赵医生道:“让她付,她这几天赚得很不错。”
“怎么好意思。”
“再怎么不好意思也不用你付,我来。这种地方的消费……你这个月不想按揭了啊。”
赵医生笑得挺尴尬,可这是现实,这世道门诊费都不如医院门口的停车费高。曲筱绡即使喝多,也看出来了,捅捅赵医生道:“别在意,今天我们姐们聚会,本来就不会让男客付。”
曲筱绡以为如此一笔带过便算数了,不料大家见曲筱绡对赵医生是真心,走到外面纷纷或豪迈或体贴地告诉赵医生,他们都佩服专业人士,可专业人士反而收入少,他们理解,以后出来玩别把账单当回事,尽兴最要紧。曲筱绡只能躲在赵医生背后做手势喊停,这种理解赵医生是说什么都不会喊理解万岁的。
虽然闹哄哄玩了一夜,曲筱绡早累了,可她不得不强打精神收敛醉意,留意赵医生的状态。即使赵医生一脸满不在乎,可曲筱绡在乎,她不觉得赵医生会真的不在乎。可又觉得说什么都可能反而是火上浇油,不如不说,只以行动的柔情似水表达她的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