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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鬼神 山鬼与女巫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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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女巫就是女舞,巫女也就是舞女。或者说,巫者就是舞者,也是歌者。他们的歌舞不仅为了颂神和娱神,更是为了通神。古人认为,巫觋是人神之间的媒介。天神、地祇、人鬼有话要说,就通过巫觋发言,叫“显灵”。人有事情要请神指点或帮助,也通过巫觋表达,叫“通灵”。

因此,在祭祀或巫术的仪式上,巫觋便既是巫师,也是鬼神,叫“为神而亦为巫,一身而二任”, 颇有些“又做师婆又做鬼,吃了原告吃被告”的意思。[20]

巫觋既然有这样一种任务,那么,他们当中至少得有人穿着神的衣服,扮着神的模样,做着神的动作,讲着神的语言,表现着神的情绪,成为神的形象代言人。

这样的巫觋,就叫“灵保”。[21]

灵保可能是最古老的神职人员和表演艺术家。他们是巫术的,也是艺术的。因为只有表演逼真,人们才会相信他们真是神灵附体。同样,也只有当真认为自己能够通神,才能逼真。到最后,可能连自己都弄不清是在表演还是玩真的。

楚人《九歌》的魅力,正在于此。

明白了这一点,就不难理解《山鬼》。这一曲歌舞,是女巫表演的。她们要祈求的,则是爱情。既然是爱情,那就会有相爱也会有失恋,因此既有含情脉脉的凝视、耐心守候的期盼,也有“东风飘兮神灵雨”、“风飒飒兮木萧萧”、“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至于是谁爱谁,谁失恋,都不重要,因为这是在为一切有情人祈福。

同样,我们也不必拘泥于诗句本身,硬要弄清楚哪部分是山鬼的,哪部分是女巫的,因为她原本“一身而二任”,早已融为一体密不可分。要紧的,是体会。

其他篇章,也如此。

那是一些怎样的形象和场面!云中君华采若英,灵动飞扬,“与日月兮齐光”;大司命神秘威严,高傲冷峻,“众莫知兮余所为”;少司命竦剑拥艾,荷衣蕙带,“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太阳神东君英武豪迈,潇洒多情,“举长矢兮射天狼”,“援北斗兮酌桂浆”。[22]

噫!以北斗七星为勺痛饮桂花酒,这是什么样的神灵,这是什么样的形象!

还有《湘夫人》——<*lockquote>帝子降兮北渚,

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

洞庭波兮木叶下。[23]</*lockquote>是的,天帝的公主就要降临江中的小洲。望眼欲穿,怎么能不让我忧愁。可是她,却若隐若现,时有时无。放眼望去,但只见秋风吹拂之下,洞庭湖微微泛起波浪,树叶儿一片一片轻轻地飘了下来。

这,还是巫术吗?

当然还是。

但,更是艺术,就像希腊人的宗教。

[18]此说最早由清人顾成天《楚辞·九歌解》提出,后孙作云、闻一多、马茂元、陈子展、姜亮夫、郭沫若均持此说。

[19]见许慎《说文解字》。许慎还说,巫字的形象是一个人长袖善舞的样子,但罗振玉、林义光、商承祚等诸多学者均不同意,认为字形与袖无关,与玉有关。请参看《古文字诂林》第四册第761页。但巫就是舞,并不错,《九歌》可以证明。

[20]请参看钱锺书《管锥编·楚辞洪兴祖补注》。

[21]请参看王国维《宋元戏曲考·上古至五代之戏剧》。

[22]请参看吴广平校注《楚辞》。

[23]帝子,就是公主;北渚(读如主),北边水中的小洲;眇眇(读如秒),遥遥远望;袅袅,微风吹拂。下,读如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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