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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答话,她弯下腰去准备买一些那种已经拌好的鸡丁,拿回去只要用油炒一炒就可以吃了,简单又省事,却不料凌墨在后面抗议起来,说她太敷衍自己,这种菜能入口吗?
“那你要吃什么?”润生无奈地起身转头看了他一眼,“我平时就这么打发自己的。”
“牛肉,我要吃泡椒牛肉丝。”
她想了想,发现这道菜自己还真会做,只好又去给他选牛肉,耳畔有一缕鬓发松散,滑了下来,从侧面看去,她睫毛很长,弯弯像小扇子,下颏的弧度柔美得不可思议,嘴角微微抿起,神情专注而认真,倒真的像是下班来买菜的年轻家庭主妇,凌墨扶着购物车的推手,一时走了神。
“还吃什么?”她选好了牛肉,转头又问他。
“菜心吧,清炒菜心。”看着她,他突然轻轻开口。
润生点点头,又去了放蔬菜的菜架去挑菜心,超市的货架菜叶青翠整齐,瓜果缤纷排列,货架顶部的橙黄灯光一打,颜色绚烂似广告图册,每一张都赏心悦目,连菜心在灯光下都像碧绿的翡翠花束,她认真地选着,并不去挑那种最好看的,而是用指甲时不时在菜茎上掐一掐。看见凌墨疑惑的眼神后,她才解释道:“要选嫩一点的,用指甲掐一下菜茎,掐不动的那就是老了。”
凌墨静静地听着,其实他这辈子也不见得有机会或有兴趣再来买菜,她弯腰将两捆菜心放到购物车中,菜叶上刚刚喷过水,有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凉凉的。翠生生的菜心用红色的塑料圈系住,红绿交映,十分好看,好看得不像真的一样。
结完帐后,他们一起推着车将一大堆东西都放上车,润生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让他先等一等,说自己有东西忘记买了,就转身急匆匆走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提了一盒蛋糕,他愣愣地看她,却见她朝自己笑:“水果慕斯蛋糕,我选的草莓味的,可以吧?它们家的蛋糕我高中时就十分垂涎了,不过那时觉得挺贵,很少买来吃。”
凌墨用微笑掩饰了自己刚刚的情绪,“你这是假公济私啊?”
润生哼了一声,并不理他。
车开出停车场时,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城市了,长街两侧是辉煌的灯火,仿佛两串明珠,熠熠地蜿蜒延伸向远方。夜色温柔得像能揉出水来一样,润生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突然感觉到困意袭来,就那么睡了过去。
等凌墨叫她时,车已经开到了他新公寓的地下停车场,由于东西太多,他又去物管借了一个推车,才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推上楼去,她要帮忙,但是他却坚决不让。
进门后,润生站在落地窗前眺望,才发现这套公寓地段很好,典型的闹中取静。疏疏的公寓楼之间隔着大片大片的草坪与绿树,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段,忽然见到这样开阔的绿地简直令人觉得穷奢极欲。他住六楼,已经是公寓的顶层了,房子并不甚大,大约不到百个平方,收拾得十分整洁,可以看出典型的单身男人住家气息,玄关处连拖鞋都没有多余的一双。幸好已经时夏天,她脱了鞋后就那么光脚踩在地板上。
她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会住这样的公寓,但是一个人,总会想要这样一个地方吧。不大,装潢亦简洁,只属于自己的空间。
润生不由脱口而出:“没想到你会住在这里。”
“怎么,觉得我一定会住在别墅里吗?”凌墨并没有转身,而是在厨房里将买好的东西都拿出来,“肤浅,生活的品质在于精,而不在住多大的房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不觉得渗人。”
他客厅里的沙发黑色绒面发着幽蓝的光泽,十分舒适,人一陷进去就像没了骨头。她窝在里面不想动弹,盘膝而坐,舒服得眯起眼睛:“我就是要住那么大的房子,不然让别人以为我有钱不会花,得多替我着急啊,还不可着劲儿地来想办法来替我花。”
凌墨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逻辑。”
润生笑了笑,并不继续往下说了,觉得还是不要无端毁了他生日的好气氛。于是就起身来厨房看他收拾好没有,准备开始做饭。
等肉已经拌好,下锅油四溅开来时,才发现没有买围裙,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这条华伦天奴新款的裙子,咬牙切齿:“凌墨,你要赔我……”
他在一旁笑得喘不上气,忙点头,“赔,赔......”
然后他又想了一下说:“要不要我去拿件衣服给你挡一下?”
润生无奈地摇摇头,“算了,反正已经毁了,就不要再糟蹋你的衣服了。”
于是继续炒菜,没过一会儿,两菜一汤就出锅了,泡椒牛肉,清炒菜心,还有国菜西红柿鸡蛋汤。
他拿出事先倒在醒酒器里醒着的红酒,然后倒在玻璃杯里,润生轻轻晃了晃酒杯,赞道:“好酒。”
“一个朋友送的,他自己酒庄酿的酒,邀我休假时去他那酒庄参观,你有兴趣吗?一起?”凌墨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嘴里,只觉得很香,很嫩,牛柳细滑。他从来没吃过这样细滑的牛柳,只觉得好吃。
润生微微笑了笑,“到时再说吧,我不一定有时间休假。”
凌墨也没有勉强,转移开了话题,两人一边吃着,就将酒喝了一大半,他没有想到润生这么能喝,差点不是对手。最后吃了很多菜,连润生都吃了两碗米饭,吃得太饱,她靠在椅背上感叹:“好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吃过一顿饭了,真好。”
他也觉得好,这一刻的时光,真好。在薄薄的酒意微醺里,是真的好。
吃完饭后又吹蜡烛,润生关上了所有的灯,屋子里只有蛋糕上烛光摇曳,她笑容甜美如同广告:“许个愿吧。”
他突然觉得有点上头,那红酒的后劲渐渐上来了,在微微的眩晕里他哧一声就吹熄了蛋糕上的蜡烛。
顿时一片黑暗,他的眼睛渐渐适应黑暗,渐渐可以分辨出她的轮廓,就在沙发的那一端,落地窗外有清冷的夜色,或许是月光,或许不是,淡淡的灰色,投进来,朦胧得让人能看见她的影子。眉与眼,并不分明,可是是她,明明是她。
“我去开灯。”他听见她的声音,然后有一点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不知是什么香水的味道,他分不出来。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这一刻,有些莫名的感伤。
灯已经亮了,她说:“生日快乐!”取出一只长长的盒子,可能是刚刚在商场取蛋糕时买的。
凌墨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条领带,蓝底细纹的,是他喜欢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