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尽夜灵风不满城),接着再看更方便。
“这就是了。”小鱼夫人笑道,“你既然肚疼肠搅,就别再贪凉,省得伤胃,耽误了明天的好日子。”
无忧向小鱼夫人又作一揖,故装不耐烦道,“是,遵姐姐的意思。”
说完三人相视一笑。
而待小鱼夫人和花嬷嬷两人走远后,无忧脸色霎时凝重。她小心翼翼地掩上门,撩开内室布帘,失神地盯着瘫软在地的那只死鹿,心跳不觉加快。她的嘴里,仿佛依旧残留着喷溅而出的滚烫血液。那般腥甜滋味,似琼浆甘霖,令人欲罢不能。
如果说她无忧还有什么事没向朗风和盘托出,那便是她偷偷捕猎饮血的这件了。
十分熟络地,她干净利落地擦拭掉内室的血渍,将鹿尸拖到草屋后的密林里掩埋。
众人面前,她依旧是那个容光焕发、死里逃生的无忧。然而离了众人,离了朗风,她却是一个在为鲜血逐渐腐烂的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无忧想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倏尔笑了。她自以为朗风今日会在小鱼家里同诸叔伯忙得热火朝天,谁知她刚从草屋后绕回,迎接她的却是那一对疑惑的眼眸。
“你去哪儿了?”朗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霎时僵硬如石像的无忧,他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
遥遥传来一股苦涩的药味,无忧略微皱了眉,故装不经意道,“没去哪啊,我有些无聊,就随处走走。”她瞅着朗风手里端着的药碗,眼神一亮,惊喜道,“花嬷嬷给我的药这么快就熬好啦?”
不知怎的,无忧扑到朗风跟前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心事重重的。
“你怎么啦?这几天都没见你笑过,难不成你后悔要跟我成亲了?”无忧一把夺过药碗,哼了一声,随即仰头要喝。
“等,等等!”
无忧循声看向朗风,满面狐疑。
“这药烫,我帮你先晾凉吧。”朗风伸手要去拿她手里捧着的药碗。
出奇地,无忧拦住了他的手,嘟嘴道,“我又不娇惯,止泻药趁热喝才好。”
话音一落,朗风眼睁睁地看着跟前人将那热气缭绕的药汤大口饮尽,他忽然身躯一震,险些没站稳。
但无忧没有看见。
阴沉天色,开始落起了雨。起初是零星雨点,而后逐渐密集,洒落如断线珠串。
“咦,下雨了。”无忧不自觉地摸了摸恰巧滴到她额上的雨点,一股沁凉。她欢喜地一会子看着朗风,一会子望向雨帘氤氲的苍穹,莫名开心得像个孩童,“下雨了,朗风。”她说。
然跟前人一动不动地呆立在愈来愈大的雨势里,连表情都凝滞了。
一滴雨,两滴雨,三滴雨……晶莹剔透的雨珠不断地渗进他和她的发隙,接着又从发丝汇成一股细小的河流,蔓延至脸颊、脖颈,心口感受到凉意的时候,朗风打了个寒颤。
无忧在帮他擦拭着湿淋淋的额发。她看向折起的衣袖,忽然眉头一皱。
有一丝淡淡的黑墨。
然不待她开口,朗风一把将她抱起奔进草屋里。神色慌张得实在让人不能不发觉。
“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无忧依偎在他怀里,双手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她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肩窝,咕哝道,“你不会真的后悔要跟我成亲了吧。”语气里是满满的不悦。
“你衣服湿了,快换上干净的,别着凉。”
他将她轻轻放到床榻上,转身要走。
“你还没回答我呢。”无忧努了努嘴,显然生气了,她盯着他僵硬的脊背,又问,“外面下雨,你去哪?”
“我……”他默然良久,终道,“明日成亲穿的喜服在小鱼家,我忘记拿回来了。”
无忧点了点头,笑道,“那你快去快回,我等你。你出去的时候披件蓑衣,别着凉。”
朗风答应了一声,无忧便脱下了湿淋淋的衣服。她用布巾擦干了头发上的雨水,顺便用热水抹了一遍身子。而当霞衣缓缓滑过她的手臂之时,无忧忽然迫切地想看自己的模样。
喜悦的,柔和的,沉浸在红尘烟火中的模样。
“三水爹爹,我听你的话了。”
无忧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突然热泪盈眶,呜咽道,“我总跟你说要修仙,你嫌我女孩子家家不安分……我尝了苦头……现在听你的话,会不会有点晚了……”她脑海里浮现出三水爹爹模糊的影像,一时间心头酸涩,“朗风待我很好,三水爹爹……你安息吧……小忧没能给你报仇,你别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