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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牛奶好难喝啊!”他又苦着脸。
许诺笑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许言走得那么亲近,可能是血缘,可能她太孤独了,可能成人的世界太复杂,她一直都看不懂,想躲在小孩的天真里,暂时歇一会儿。
许诺觉得累,活着累。
她才几岁,却像人生走到尽头,很难再感到快乐或悲伤。她除了尘封的记忆,一无所有,但许诺清楚,怨不得别人,是她造成这样的结局。她只能告诉自己,她有个目标,一间小小的房子,她要给自己一个家,她活得很努力,但也只是活着而已。
一天天都在平淡中过去,不知不觉三年过去了。
许诺也习惯了这样平淡无奇的日子,她以为一生会如此过去,有一天她能存到买房子的钱,有个窝,然后某一天,老死在小小的家里。三年了,她还是一个人,她带着阿公的相片搬了好几次家,每次看到阿公,她都告诉自己,找个人吧。
她处在最好的年龄,年轻水灵,就算冷了点,也不是没人追,但她做不到,别说出去约会,就算有人稍有暗示,许诺都会像受惊的兔子逃得远远的。
那场如流星短暂的恋爱,烧尽她所有的勇气和力气,留下一个四处漏风的空壳。风吹进来,都是冷嗖嗖的凉意,水进来,不留痕迹地流失,她没法再爱了。
三年,许诺没去想莫铖,也不去打听。他被判三年,以莫家的手段会早点出来的吧,但莫铖没出现,许诺也没去找他。
她安静地生活,活在这世上,但这个世界仿佛与她无关。
直到二十三岁除夕夜的晚上,许诺被急于团圆的房东赶出来。
她一个人走在下雪的长街,看到那人的瞬间,心被揉得稀巴烂,疼得血肉模糊。
他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莫铖没什么变,但许诺固执地相信,他变了,沧海桑田,脱胎换骨。瘦了,整个轮廓和五官都显得深刻立体,打黑色伞,穿黑衣风衣,英俊了,也成熟了,笑容和煦,像个成年人,她以前认识的莫铖是很张扬有严重孩子气的大男孩。
一刹那,许诺就要哭了。
她想对时间说,把过去的莫铖还给我,才三年,你就把他走形了。
莫铖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他说:“这不是阿诺吗?”
第二句,他是笑着说的,早知如此的模样:“你还是没人爱啊?”
许诺心很痛,她很想哭,她匆匆走过,她怕一时没忍住,风雪会把她的眼泪吹出来。
这是莫铖,三年,他们三年没见了。
三年前,他们带着仇恨分离,说了不再见,为什么还是遇见了?
天在下雪,可不够大,不够掩盖不堪的过去,不够麻木没治愈的伤口。
莫铖在她耳边说:“怎么?我的诺,不恭喜我出来了吗?”
他那么温柔又带着些嘲讽地说:“我回来了,又有人爱你了。”
暧昧不清的语气,温热的呼吸,烫得许诺的耳朵有点红。
她多想能骄傲地抬起头说,我有人爱,那样,她就彻底地告别了过去了,获得新生,而不是苟延残喘地守着灰白枯败的爱情。但她没有,她灰白的生活没有一丝色彩,许诺只能假装平淡地问:“你出来了?”
她成功地看到莫铖有点恨意的眼神,可和过去一样,许诺感不到任何痛快。这三年,许诺无比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爱不该拿来伤害。此刻她只想离去,她说:“莫铖,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许诺往前走,没走几步,就跌进一个怀抱,温暖扑天盖地袭来。当莫铖的大衣,像巨大的天幕,稳稳落在他们身上,把两人包起来,许诺如同躲进一个安全的堡垒,风雪被隔绝了,世界温暖了,鼻间全是他的气味,熟悉的又不同了,少了淡淡的烟味。
莫铖用力抱着她:“你要去哪里?你以为我来了,还会让你一个人吗?”
只有他会担心她会不会孤单,是不是一个人。许诺自暴自弃地把头埋在莫铖的肩窝,脸贴在他的胸前。外面的风雪那么大,她只想躲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她说:“好冷。”
真的好冷,这个世界总让她感到冰冷。
第一次是她去找爸爸,爸爸毫无预兆地指着婴儿说,这是你弟弟,然后是她被妈妈关在门外,差点被冻死在大年夜,还有那一夜,莫铖不顾她蛮横地进入,第二天,看到阿公躺在单架,她把脸贴过去碰到冰冷的脸颊,好冷,冷到骨子里……这些刺骨的寒意,在夜深人静会唤醒许诺,莫铖的诅咒会在耳边响起,许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没有人会爱你的。
她是恶毒的,可她真挚地爱过每一个至亲至爱。
她满身的刺,一边对着别人,一边也扎进她身体,根植在血肉里,就像蜜蜂的刺,别人被扎到只是疼一下,它却会失去了生命。
许诺紧紧地抱着莫铖,她的心是痛的,但身体是温暖的。
飞蛾扑火,至死方休。人和飞蛾其实没什么差别,为了一点点温暖,可以赔上性命,原来她和妈妈是一样的人。
雪依旧在下,纷纷扬扬,两人在雪中拥抱了一会儿。
莫铖带她离开,许诺没有拒绝,她真的孤单太久了,实在没法拒绝这风雪之夜唯一的温暖,何况这是大年夜……
当车启程,许诺望着窗外,对自己说,就这一晚。
这一晚,灰姑娘坐着南瓜马车,穿着水晶鞋,和王子共舞。
这一晚,她暂且生活在童话里,忘了那些针锋相对互相伤害的冰冷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