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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对,但起因却是因为一个失业酗酒而又好赌的酒鬼,走投无路急需用钱,他无意中得知了这件事,待老夫妻走后,将老楼的门锁更换了,并声称这栋房产是老夫妻以合法手段转让于他的。”
“然后?”
“然后,”卢卡继续道,“那位酒鬼居然把这栋房子分租给了中国留学生。因为房子太过老旧,所以目前只有前日那位小姐以及她前一位室友愿意租住。”
还有我……甘甜甜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汗颜了片刻,继续问道:“那起火的原因呢?”
卢卡摊手,嘴唇往下一撇,长眼睫眨啊眨,见怪不怪道:“房屋内线路太过老旧,那位小姐的充电设备并不正规,于是引起了火灾。”
终于扒完了故事真相的甘甜甜,又将注意力转向了其他地方:“卢卡。”
“嗯?”
甘甜甜趴在桌面上仰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连附近邻居都没有发觉,是一个酒鬼非法占有了老夫妻的房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她怀疑地眯了眯眼,“你还非常确定?”
“那位死亡的青年是我的朋友,而我也知道他的父母就算搬走,也很舍不得出售那栋老楼。”卢卡眨了眨眼,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双手分开,十指在桌面有规律地敲敲点点,瞬间再次转换话题,“罗伯托的比萨怎么还没有好?”
话题转换得太生硬了好吗?甘甜甜有吐槽的心,没有吐槽出口的情绪,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也同样并不光彩的事。
她若有所思地瞧着罗伯托亲自将他们的比萨端上来,心想:她那封可以用来最多骗取五千两百欧元的助学金材料,也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好在,她还没有利用它,去牟取一份不属于她的利益。
摩德纳位于意大利北部,并不靠海,海鲜价钱不低。
但是罗伯托说,他今天意外地抢购到了一筐海鲜,所以,就没有挑选摩德纳的特色菜。而是亲自下厨给他们两个做了道龙虾面,以及用罗勒叶烹调的很是特别的海鲜沙拉。
甘甜甜垂涎帅哥厨师酥底薄皮儿厚料的比萨,卢卡却偷偷告诉她:面与比萨都是主食,如果她再点比萨,罗伯托会高兴她的赏脸,但是她的肚子会抱怨她不顾它的感受。
“暴饮暴食不是个好习惯,”卢卡打趣儿道,“下次我再带你来。”
甘甜甜耸耸肩,无奈妥协。
结账的时候,卢卡坦然地伸手入兜,掏出一大把硬币放进罗伯托的托盘里,“叮叮当当”清脆的声响,莫名让甘甜甜忆起他在大广场上弹奏的曲子。
“就知道你又去广场卖艺了。”罗伯托哈哈大笑,也不数,他打眼儿一扫便清楚,卢卡付了他差不多两倍的钱,小费给得很是丰厚。
罗伯托知道甘甜甜不会意大利语,特别换了蹩脚的英语大声道:“卢卡,你玩心太重啦。”
卢卡起身与他道别,潇洒地挥手,反驳道:“先生,这不是玩心,是别样生活。”
卢卡带着甘甜甜七拐八拐之后,又将她送回了大广场:“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回家睡午觉。”甘甜甜诚实地告诉他,“我有睡午觉的习惯。”
卢卡缓缓点了点头:“那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知道怎么回家,对不对?”
甘甜甜点头,她有些诧异卢卡居然没有提出要送她回家。
她思忖道:或许是她想多了,像是罗伯托所说,卢卡只不过是喜欢游戏人间,想交一个外国朋友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心思。毕竟意大利人的思维逻辑,她并不熟悉。
甘甜甜这样想着的时候,觉得自己更加轻松,她笑着说:“对,我知道回家的路。那么就此告别,多谢你今天的款待。”
卢卡摆了个绅士的姿势,他做了一个伸手摘帽子的动作,手停在胸前,说:“不甚荣幸。”
他甚至没有要求与她贴面礼,便背着他的琴匣,挥手与她告别。
甘甜甜走出广场的时候不由得转头回望,却失望地发现卢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另一个方向。
卢卡快步走出广场脚下一转,往侧旁街道走进去两步,拉开弗兰科停在路边的巡逻车后座,就自觉坐了进去。
前排正把帽子扣在脸上补觉的弗兰科,警觉地抬头。卢卡从后视镜里向他打了个招呼后,示意他继续睡他的觉。
弗兰科耸耸肩,重新将帽子扣在脸上。
“吟游诗人背着他的琴匣,与他追寻的,远在时间罅隙中的异族女孩儿,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分道扬镳。”
卢卡从钱夹中取出照片,掏出他裤子口袋中别着的钢笔,旋开笔帽,在照片背面洋洋洒洒,写下了这样一段意大利语。
卢卡写完,甩着照片想让字迹快速风干,他偏头甩了两下后,又将照片反扣在膝盖上,在右下角用小一号的字又补了句:没办法,中国人天生含蓄内敛,以及……谨慎……不可以太热情,要控制,慢慢来……
中国人叫这个方式——他用钢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半天,“画”下了四个诡异的汉字——“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