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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心你来说说,这病症要如何是好?”冷不防师傅就向我发问。
我早听过他的病症,再一问过脉,更确实了我先前的预料,便没好气地将那日讲予吴裕才听的方子又说了一遍。
师傅点点头,“五加皮炮制药酒,是道好方子。”
说罢他命我去将药包出来,自己却又陪着吴氏夫妇吃了碗枣姜茶,说几句闲话。
我去包药时心里难免有些不服气,虽说师傅一向不在乎旁人的是非曲直,可那黑心黑肠的吴三利连同师傅的品格也一并辱没了,委实教人气恼不过。我不愿他在铺子里多盘桓,手底下加快了包药的速度,早些完事好早些打发了他去。
可他拿了药,还与师傅絮絮叨叨了许久,又说到了那五铢钱的效用。待他夫妇二人离了店,也到了闭店的时辰,师傅竟是耐着性子接洽了他这许久。我堵着气,闷头替吴甲搬门板,偏生又不十分搬得动,笨手拙脚地挪着比我人还高的厚重木板。
一个不留神,厚重门板又朝我倾轧下来,我一着慌,本能地又抬了左手去挡。这回倒没教门板碰着,瞬息之间,门板已稳稳地在我头顶手臂前停住。
“殷乙……”我本以为是殷乙经过上回我遭门板重砸的事,手脚更快了些,一仰头,不想却迎上师傅无奈的神情。
吴甲与殷乙闻讯过来,师傅手指戳了戳我的脑袋,对他二人道:“上回不是吩咐过,再不许这丫头碰门板这等重物,怎的又生这事?遭了砸少不得我又得替她受一回。”
我遭了砸,为何是师傅替我受?这话我一时没明白过味来。殷乙只一手便将门板提走,我从门板后头脱了身,师傅认真地盯了我一眼,皱着眉头笑开:“怎一副受了气的模样?哪一个惹了你?”
我撇撇嘴,暗道,到底是瞧出我闷着气儿了。“那吴三利如何赚黑心钱我不理会,可他拿那样下作的事来作践师傅品格,糟蹋朱心堂的名声,师傅非但不撵他去,还替他瞧病。师傅忍得,阿心却忍不得。”
“哦,原是师傅的不是,师傅向你赔不是,你可高兴了?”师傅一面说一面笑嘻嘻地往柜台后头去收拾散落的草药,口气里听不到一星半点儿的悔意,这算哪门子赔不是。
我跺了跺脚,“师傅,他那横来的花炮买卖,和无端来的病症,我看十有八九是使了五铢钱的缘故,既得了五铢钱的效用,也该受那铁石坠心的罪,区区五加皮酒如何治得了,咱们又何苦白费了那些药。”
师傅从柜台面儿上拾起一片遗落的五加皮,不以为意地笑道:“你既明白,何必同教五铢钱坏了心窍的人计较?”
“可是……”我本还想辩驳两句,师傅收拾完了柜面儿,从柜台后头的阴影里走出来,脸上带了几分正经:“你方才说他作践师傅的品格,糟蹋朱心堂的民声……你倒是同师傅分辩分辩,师傅是何品格,朱心堂又是何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