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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素。”姚母向里头唤了一声,并未得回应。
“茜素,茜素?”她的声音中显然已有了些慌张,屋内仍旧寂静无声,她回头瞧了我一眼,忐忑不安全在脸上挂着。
我亦觉得古怪,恐是茜素有什么不好,忙撇了鞋几步跨上木阶,与她一同进屋。
床榻上被衾齐整,并不见有人,半旧的纱窗也好好地阖着。盛暑刚过,天气还热着,门窗闭阖着屋子里不通风,闷热难挡,可见屋里确是没人。
姚母在屋里转了一圈,疑惑地嘀咕:“说身子不适,这会子又不知去了哪里……”她在妆镜台前停住了脚,俯身从镜台上拾起一片纸来,看了一眼,呆了一回,忽然翻着眼就向后仰倒去。
我急急上前托扶住她,冲门外大喊着“姚装池快来”。姚装池原就跟在我们身后过来,因与人寒暄慢了一步,此时听见我喊他,立时就过来了。
他接过昏仆过去的姚母,手忙脚乱地扶着她靠到空荡荡的床榻上去歇息。方才那张纸片慌乱中自姚母手里飘落,我拾起一看,心头亦是猛地一惊。
但见纸上工工整整提了四句诗:红尘一度非本愿,泥淖重陷始知还,一身浊气钱塘沉,空负爷娘教养恩。
这便是说,茜素厌世日久,不愿苟活于世,投江自尽了?我记得上回见她时,她还说要作幅画来贺绿艾新婚,还在担忧因她治疗眼疾,扰乱了绿艾出阁的好日子,这么会……
姚母尚未醒转过来,姚装池从我手里抽去了那片纸,反反复复看了数遍,呆怔不知所措。
空中猛劈了个亮线下来,惊雷接踵而至。出门时还明晃晃的天,也不知何时乌云密布,层层低压,这会儿又雷电交加起来。
这一身响雷,将姚装池从懵呆中惊醒,他撇下手里的纸片,奔到屋子门口大声疾呼铺子里的学徒、小厮,并来贺他的亲朋好友。
豆粒儿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下来,打在草叶木头上,我听不清姚装池向众人在说什么,只能瞧见大伙儿的神色都紧绷着,手脚麻利的,已经将蓑衣斗笠取了来分发。不一会儿功夫,官府也有差役过来问话。
待外头的男人尽皆出了门,女眷们便一齐涌进了这陈旧的小屋,脚下带起的泥水,踏得到处都是。我不禁暗想,茜素本是极爱干净的,这小屋虽陈旧却收拾得有条不紊,进出皆要脱鞋,岂知今日要被糟践成这般模样。
我在姚母的人中与合谷两处施过针,她悠然醒来,长长地叹了口气,一众女眷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劝慰,告诉她姚装池带了人去江边寻人,兴许还有一丝希望。可这些安慰太过薄弱,姚母只一味地摇头哭泣,因闷热嘈杂,几次险些又抽不上气儿来。
我去窗边支起窗格,好教夹杂着雨丝的凉风吹进来,散一散屋里的闷热。除此之外,也帮不上什么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