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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惠最亲的人是徐立前,但最崇拜的,肯定是徐夫人。她自然相信徐玫分析,却道:“就怕大兄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我观大兄刚才已经有所触动了。”徐玫轻声道:“说不定,娘亲原本就是想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教会大兄这个道理,以能刺激他能生出野心贪念来。大兄他从前不喜言商,多少也是因为他没有对这份庞大家产太看重不存贪婪之心的原因。”
读书人目下无尘,视锱铢必较为奇耻大辱。
徐立前长于富贵,从未穷困过,又一直想如读书人一般高洁,是以从来不曾看重过徐夫人手中掌握的财产,觉得任徐惠继承也好,其他叔伯继承也好,都是无关紧要的之事。
他打从心底就不愿意去挣这份家业。更不会因此而与其他族人争斗。
这种“大方”,绝对不是徐夫人愿意看到的品格。
徐夫人也从不吝啬。但她却信奉一点:属于我的东西,我愿意给的,你才能拿;我不愿给你的,你若敢伸手,我就一定要跺了你的爪子好让你记住疼!
此时平静下来想一想,徐玫不禁觉得,徐夫人仗责徐立前一事,恐不是徐夫人她因为执念而疯狂冲动,而应该是另外有些期望在里面了。
若是徐立前悟不透,徐夫人多次失望之下,只能放弃他。
徐玫拉回思绪,问同样有些走神的徐惠道:“惠姐姐,我能问问,你是怎么想的吗?我是说,若是大兄他依旧不愿意振作起来继承家业,你会怎么做?”
“若真走到那一步,我会站出来,代替大兄。”她回答的很快。徐惠抿了抿唇,苦涩地道:“我其实早就跟大兄说了多次,想让他早早得到娘的认可,掌握大权之后,若他不耐烦商业经营,就将这些琐事交给我,我肯定会全力帮他,我现在努力用功地去学不肯落人后,都是将来能够帮上他……但大兄仿佛反而因此觉得我有争位之心一样,更加不愿用心,大概是想着能成全我了。”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奈何大兄不信,反而想左了。”徐惠想起这些,越发觉得难受:“我在想,大兄他偷偷去应试,是不是想要跟娘说明,他无心家业,好成全我?”
“若真的如此,我恨不得去死了算了!”徐惠咬牙,又是滚滚热泪。
徐惠如此,徐玫相信,至少此时,她的确是一片赤诚想要辅佐徐立前。
徐玫抬眼看向徐惠,低声道:“姐,我有一个想法……”
三日后。
有徐家特制的白玉膏,徐立前臀部的伤已经恢复如初,再没有一点儿痕迹。此时,他面膛黑红,眼窝低陷,唇边一圈小胡子,宽肩熊背,就连身高也拔高了一两寸,活脱脱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健壮青年,丝毫看不出徐立前原来的样子。
他站在船头,回望岸上那辆马车,仿佛看见了里面的人,无声道别;他又看看身后不远的姑苏城,心思复杂起来,也终于在心中道了别。至于那一片连绵的徐氏屋宅,他瞥了一眼,就没有再看。
也不知有没有流连。
——昨日,徐玫找到他,说可以帮他离开徐家,但条件是只能孤身一人,只带一日干粮,不存分文地离开。徐玫说:既然要摆脱徐氏身份,自然不能再享有徐氏拥有的任何财富。而徐家现有的一文一厘,都不是徐立前赚来的,所以他不能带走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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