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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嘉薏来到高瞿的家里颇觉意外,那是在一幢灰色石墙的复古小楼,只有两层,高瞿住在二楼,一楼是简陋的牙科诊所,只有白天才有人在。≥
尽管此时无人,那块牙科的霓虹灯牌还是分外亮眼,高瞿说只有晚上才有人知道这里原来还有一家牙科诊所。
嘉薏笑了笑,随他进了屋子。
这是嘉薏第一次看到高瞿的私人住所,简单而整齐,像是提前收拾过一样,不过她倒宁愿相信这是这个男人本身具有的优良品质,毕竟要他这个大忙人抽空为她的到来特地整理一番——她还真是不敢期待。
小客厅里摆着一张四方高脚饭桌,零散布着几张宜家的凳子,用镂空蕾丝遮住的电视和伫立其旁的音响,在它们后面是一个偌大的书架,隐约可以窥见和书房融为一体的卧室,就在这个不见得很大的屋子里居然还塞下了厨房和浴室,这让她不得不惊讶。
“你家也没有很大啊!”嘉薏想起上次自己被高瞿吐槽房间太小的事情了。
高瞿笑着,没有说话,突然拉开一边的帘子,一个偌大的阳台出现在她面前。
那是一个几乎没有围栏的阳台,足足是房间一倍大的水泥空地荒芜在烟火气息中,很像乡间那些人家晒干物的楼顶,但这也确实是一个楼顶,毕竟这里只有两层,只不过和那些田园小楼不同的是,它的风景并不是很好,周围是一片高楼林立,让这栋小楼看起来像被无数高大建筑物虎视眈眈一般。
嘉薏张着嘴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现在不小了吧?”高瞿显然很是得意。
嘉薏点着头。
“你喜欢吗?”
“喜欢,真的好棒!不过它会不会太传统了些,我有种回到了八十年代的错觉……”
“在这些高楼大厦周围,它确实传统了些。”高瞿的话语里透着一股悲凉,是那种不合年纪、不合身份的悲凉。
“可n城的高楼大厦多半是盛氏建造的吧?”嘉薏寻机打趣道。
“不仅如此,这里大多数楼盘都经过我的手呢……”高瞿笑了起来,又说:“亲眼看着一幢幢钢筋水泥的大厦拔地而起,就特别怀念这种传统的民居,我可是费了好些心思才留下这么一栋。”
“你会不会活得太分裂了?一边向大众鼓吹着商业住宅,一边留恋着这间小石楼?”
高瞿笑着摇摇头,从冰箱拎出几罐百威,将其中一罐拉开拉环后递给她,自己低头去开启另一罐,喝下一口,才说:“现在的房价哪里还需要人鼓吹,我不过是做一份工作而已,不代表我的生活态度。”
他举着啤酒,想和她碰杯,而她明显还沉浸在他那一句“工作不代表生活态度”的话里,没有反应。
他只好主动把啤酒罐碰上去,她这才感觉到手里的液体猛烈摇晃了一下。
“既然工作和生活那么矛盾,你怎么不考虑……”
不考虑和她一样,辞职离开,重新开始呢?但她没有说下去,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做法一点也不高明。
高瞿却将她的话继续下去了,说:“因为没有梦想啊,所以无所谓。”他笑得很苍白,说:“我其实很佩服你,第一次见你时,那么高冷,第二天就跟我吵着要开店……”
嘉薏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在饭桌上争吵起来的情景,脸上不自觉开始出现红晕,宛若化了个大大的腮红。
高瞿知道这并不是酒精的作用,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我说过和你只聊现实的,我才不要对你说开店其实是我的梦想,是我内心的伪文艺情怀泛滥!开店就是我的生存方式,就像赚钱才有饭吃一样的生存方式。”她说完猛得灌了一半酒,又大喊道:“磨人的现实,去死吧!”
高瞿笑着,他很想去触碰身边这个倔强的女人,他知道她一定有很多故事,可是他不能碰,也不能问——他不确定自己究竟想不想知道这个女人的过去,万一那是伤心的呢?
如果是那样,他知道自己也会跟着难受的,因为他总能感受到她身上痛苦,完全控制不住。
“有酒就该有故事,说说你和骆庭吧!”嘉薏望着他说道。
“我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知道吗?”
“骆庭不只是你其中一个前女友那么简单吧?”嘉薏揶揄他道。
高瞿一时没有回话,只是笑了笑,把手里的空罐压得吱吱作响,又扔到垃圾桶里,转身拿了一瓶红酒,走到阳台外,水泥空地上还有一个火炉、几张凳子和一张巨大的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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