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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莞冷冷环视一圈,围上来的丫鬟、婆子们有些惧怕,纷纷顿住了脚步。
“你们……你们……敢违抗我的命令?”顾青芸气得全身簌簌发抖。
顾青莞舔了舔微干的嘴唇,往顾青芸心窝捅刀子,“谁让三姐你是庶出呢,要是个嫡出,他们也许会听你的话。”
“你……”
顾青芸气得血气翻涌,这疯子竟然敢当着下人的面,嘲笑她的身份,她跟她拼了。
顾青莞杏眼一瞪,冲过去重重推青莞。
春泥眼疾手快,正要把小姐扶住,却见小姐轻巧的闪开了。
青莞退后几步,莞尔一笑,目光都未曾向她瞧去,只朝春泥招了招手,轻轻道:“傻丫头,过来。既然这里容不得咱们,倒不如下得船去,留在庄上吧。”
顾青莞用足了劲冲过去,不想却扑了个空,一时脚下刹不住,反而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接连咒骂了青莞几句。
此时,张姨娘听到动静,忙过来走到青莞身边,低声道:“六小姐,我那屋里还算宽敞,我与六小姐换吧。”
青莞打量她两眼。这个张姨娘,她还是头一回见,长得虽不惊艳,却也端庄。
她敛了神色,轻笑道:“我不要住姨娘的,就要住三姐的。”
张姨娘愣了愣,眼中微有波动。
“回二爷,郡主,六小姐下船了,不肯往京里去,说是要回庄上。”
“什么?”
刚刚歇下的顾二爷从床上蹦起来。
“不识台面的东西,竟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一点子规矩也不懂。”华阳在旁滴眼药水。
顾二爷一听,气得冲出了船舱。
华阳郡主懒得理会,朝谭嬷嬷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跟过去看看。
顾二爷气冲冲的走到女儿跟前,一看到那张酷似钱氏的脸,那气就先消了一半。
他瞪着眼睛道:“你这是闹什么?”
青莞秀致的眉毛透出一抹柔色,淡淡道:“女儿混沌这些年,不知规矩,敢问父亲,有人骂我是傻子,女儿要不要忍?”
“这……”顾二爷语塞。
春泥见状,趁机嘎崩利落脆的把事情一通好说。
末了还道:“二爷,奴婢错了,奴婢不敢动手打人。但是我家小姐明明好了,却还被人骂作疯子,奴婢这口气不能忍。就算冒着要被人赶出府的危险,奴婢也得替小姐出了这个恶气。”
堂堂顾府嫡出的小姐,竟然被一个丫鬟指着鼻子骂,顾二爷饱读诗书,自然容不得这样没有规矩的事情。
青莞打量他脸色,轻轻一笑,补上一句:“父亲,咱们府里何时变得尊卑不分,嫡庶不论?”
“……”顾二爷语塞。
“尊卑不分,嫡庶不论倒也罢了,连个丫鬟都敢骑到女儿头上,女儿这京城不去也罢。”
顾二爷一张俊脸,青一阵紫一阵,末了大声喝道:“来人,把那个骂六小姐的丫鬟掌嘴十下,罚一个月月银。”
青莞上前一步,“父亲,那女儿该住哪个船舱?”
顾二爷咬了咬牙,道:“来人,把三小姐的箱笼般到后舱。”
“谢父亲为女儿主持公道。”
“父亲,那船舱明明是我先得,凭什么要让她,论长幼她还比我小半岁呢!”顾青芸不服气上前理论。
“混帐,嫡就是嫡,庶就是庶,规矩乱不得。”顾二爷冷冷的扔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顾青芸气得银牙暗咬,刀一样的目光狠狠的剜了青莞几下,青莞挑衅的抬了抬眉,嘴角露出笑意。
“你给我着等。”顾青芸撂下狠话。
船缓缓而动,青莞没有进舱,而是倚着栏杆,举目远望。
青瓦白墙,碧水流觞。这烟雨江南,如同一个才貌俱佳的才子,一举手,一把风足,都带着风流婉转,矜持高贵。
青莞这五年从未如今天这般,好好的看一眼这苏州府的暗香浮动。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弹指间,时光流逝。那阔别了五年的京城,已物事人非。
青莞下意识的仰头看天,轻轻呢喃道:“又该回去了。”
“小姐,起风了,该回了,船上的时间还长着呢。”春泥把斗篷披在青莞身上,替她打了个结。
“都收拾好了。”
春泥点点头道:“都收拾好了,月娘在熏香。小姐,咱们今儿这一闹,怕是三小姐该记恨上了。”
“傻丫头,怕什么。”
青莞微微出神:“不用她来试试水,如何知道深浅。走,咱们回舱。”
“小姐试出什么来了?”
今儿这一试,至少可以证明两点,一是顾家人还要点脸面;二是那两个庶出的女儿,在顾二爷心中,也不过尔尔。
青莞轻笑道:“我只试出了我的春泥,将来定是个厉害人。”
“小姐!”春泥跌足嗔唤。
“傻丫头,厉害了才不会被人欺负。”青莞目中闪过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