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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家人肯定会很快就来接你的,你别太担心。”她说着又叹了口气,“不像我们这种已经被世人唾弃的人,都没有再重新做人的机会了。”
说完,我就瞥见她眼眶红了一大圈,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开口问了她:“你是为什么进来了?”
她颓然一笑:“还能为什么,就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吧,只能说人不能一味隐忍,不然等到爆发的那一天,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几句不怎么熟稔的对话一下子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是因为长期受到了丈夫的辱骂家暴,在一次次绝望之后彻底失望,然后做了错事。
再后来,房间其他的人也都凑上来跟我说话,我们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她们跟我说了她们的经历,还和我分享了在这里的一些趣事,总之挺开心的……到了后半夜,她们都习惯地睡了,可我怎么也睡不着,躺在那张冷冰冰的铁床上,只要一闭上眼,我脑子里就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都无法平复。
这是我在看守所呆的第一晚,这种感觉真的有点难以言喻,仿佛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就觉得好像怎么说都不太对。
于是就这样,我睁眼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看守所的人过来找我,说有人来看我了,我还在想谁会来看我,毕竟我妈肯定不知道,陆放……算了,我并不奢望他能救我。
然而……我一出去,特么就看见了他。
只是一天而已,他整个人就显得有点憔悴了,眼窝有些下坳,连头发都没整理,胡子也忘记剃就顶着一下巴的胡渣过来了。
不知怎地,这会儿看到他我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里那种压抑不了的委屈和思念如同疾风骤雨一样立马涌了上来,我的眼眶瞬间就酸了,眼泪也跟着差点掉下来!
“有事吗?”为了不被他看出我的糗态,我故作冷漠。
“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脑袋被门夹了?”他一上来就骂我,“我那么跟你说你都不听,现在变成这样,活该的你!”
他脸色很差,好像特别不待见我,但是没多久我又听见他语气软了下来:“你再坚持一下,我过几天就会把你保释出来,虽然这里睡得不好吃得也不好,不过你就当是买个教训吧,以后长点脑子!别再因为赌气就净干蠢事!”
“……”
恍恍惚惚,我看着眼前的人忽地觉得心又有个地方陷了下去,即使他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听,可知道他正在替我想办法要把我救出去时,我真的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就好像一下又回到了读书那会儿,那是为数不多的一次,陆放替我出头帮我凑了侮辱我的人。
记得那时候有个追我的男生因为被我拒绝而在别人面前骂我,说我明明是个sao货却还要故意装清高,然后还在我来大姨妈不小心把凳子染红的时候,恶作剧地拿着我的凳子绕整个年级跑了一圈,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是个一来大姨妈就血崩的人。
后来他又散播谣言,说我未成年就被那些肥头肥脸的老男人包/养了,结果这件事被陆放知道了,他直接冲到我们班把那男的凑得鼻青脸肿还掉了一颗牙。
我清楚地记得他一脚踩在那男的肚子上,警告他说:“再让我知道你造谣,下次老子直接送你上西天!”
这么久以来,我都不知道他那次为什么要帮我,这次也一样。
“为什么要帮我?”我一边问他,一边又在心里希望他能说出什么话来,“如果我这次被定罪,一辈子都被关在这了,你不是正好就可以甩掉我了吗?你不是一直都恨我的吗?”
“我愿意,你管那么多。”他顿时又变得冷冰冰的,好像刚才那个跟我软下语气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脸变得可真快,我忍不住吐槽,人家演戏好歹都还要演个全套的;他倒好,竟然想关心我就直接说啊,干嘛发展到一半又不说了,有病吗?
“行行行,你厉害你说了算。”我也不想再误会,探视时间快到了,我准备赶人,“还有其他事吗?”
“没事就不能看你?”
“……”这人怕是真的有病吧,他还真当看守所是他家开的了?再说他刚才还在怼我呢,这会儿又一下说想看我了?变色龙投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