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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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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拉处帮助林中秋安顿好县长郑子文,就乘乱出了大门。他要去看看孙抓处和碎花领着儿子拴牢在哪里吃饭,他们没见过世面,出门不展脱,不知道自己把自己肚子混饱。

孙拉处刚出门不远,就远远看见村口河滩的树下围了一簇人,指手画脚地,他忙加快步子赶过去。走到跟前,他才看清一个人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朝着大路走,也会栽跟头;麦怕出苗早,人怕老来难……”他的旁边一地秽物,酒气刺鼻,惹来两只瘦狗,在那里舔得贼欢。孙拉处细一看,这人原来是张先生。他的头上、脸上粘满了泥土,看上去酒喝得太多了,呕吐不已却又嚷个不停,人都涌了来看热闹,也不知他吃了多少,看那吐出来的东西,怕是肚子里早已倒空了。那两只瘦狗却舔得欢,不一刻已将呕吐之物舔食的一干二净。不知怎么地,两只瘦狗就翻了脸,互相撕咬起来。那尖叫声很有些异样。张先生拍手大笑,俨然一顽童,“为着一口饭,狗连狗都不认哩!”

孙拉处看到张先生嘴边流延着白色的粘沫,他刚准备上前去拉他,却见一个人上前将张先生拽了起来,并快速地在他的衣服里揣了一样东西。那人一转头,孙拉处才看清楚,这不是张登荣张大爷吗……夜幕在喧闹之中如期来临,这个夜晚同样是个不眠之夜。“安房礼”由甘乾义夫妇主持,先是行礼,接着新人相向而跪,吃交杯酒。两只酒杯上各盖一枚铜钱,用红线相连。新婚夫妇交换吃酒。这时候,新房里早已挤来了闹洞房的人,有胆大一些的,已脱了鞋子跳上炕,盘腿坐好,将新人抱去放在了腿上,俨然房头。紧接着几个青壮年手提羊鞭、牲口毛刷等物什,挤到炕边上来。好不容易等待“安房礼”结束,甘乾义夫妇端了酒杯挤出门,他们的闹洞房就开始了。

正当大伙兴致勃勃在新房里为所欲为,新房内的气氛达到白热化时,忽然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老者脚跟不稳地闯进来。坐在炕上的那个房头一愣,问怎么了。大伙儿一下子都静悄悄地。那老者酒气熏天,摇头念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大河有水小河满;朝着大路走,也会栽跟头;麦怕出苗早,人怕老来难!”俗话说:疯狗莫惹。坐在炕上的那房头闹房的兴趣一下子没有了,将新娘郑重地放到炕上,“吱溜”滑下炕来。

早有人认得这位老者是林家的两代先生,忙挤出门去叫总管了。当孙拉处进来时,张先生已踢拉着鞋子爬到炕上去了。新娘正在往炕垴挪动时,张先生已“哇”地一下吐在了铺了新被的炕上。整个新房里马上弥漫起一股刺鼻的酸臭来。孙拉处拽了他的腿,想把他拖下来,不料老家伙两腿乱蹬,竟抓不住,旁边有人帮忙,才将烂醉如泥的张先生拖到了地上。拉扯间,一包东西从张先生衣服里掉下来,孙拉处乘人不备,装在自己的衣服兜里。

孙拉处在人们的协助下将张先生提起来,不料一股奇臭钻入他的鼻孔。马上有人嚷,“老东西屎拉到裤裆里了!”新房里的人一下子都骚动起来,那奇臭也仿佛听到了特赦令一样满屋子乱窜起来。那些准备了各种怪办法满怀兴致前来闹房的人们都一个个悄悄地走掉了。最后只剩下孙拉处、甘乾义的儿子甘济升,再就是两位新人和张先生。甘济升也是刚进门准备举行“撒床”仪式的。于是甘济升便与孙拉处动手将张先生抬到了他的房子里。

孙拉处一边骂着一边让人将火炕重新收拾了,换了一床新被褥。尽管一切都恢复到崭新的模样,甚至比以前还要光彩几分,但那新房里呛人的味儿却是久久不去。甘济升端来一盘核桃、枣儿,用条帚扫的核桃枣儿满床乱滚,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双双核桃双双枣,儿子多来女子少;女子穿的花褂褂,儿子穿的花袍袍。一撒一同床,二撒二成双,三撒三元进宝,四撒四四相会……”然后人皆退出新房,新人上炕。

这一夜,明灯高照,通宵达旦,屋门紧闭。门窗外听房的人影屏息敛足来回走动,不知什么人的歌声在村路上远远地飘:“一更一点一炷香,情哥来到大门上。

爹娘问我什么响,风吹树叶哗啦啦响。

二更二点二炷香,情哥来到院头上。

爹娘问我什么响,风吹的门扇响叮当。

三更三点三炷香,情哥来到炕头上,爹娘问我什么响,隔壁的骡子咬绊缰。

四更四点四炷香,情哥来到快上炕,爹娘问我什么响,咱家的咪猫喝米汤……”

过了几天,孙拉处把从张先生身上拿来的那包东西交给柏治林看。柏治林把那白色的粉末儿放在手里捻了捻说:“这是大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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