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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长方形黑色大理石牌子依然在门上,牌子上用饰以闪光片的金色字母刻着:
C. M.于特
私人侦查所
“我留下它。”于特对我说。
然后他锁了门。
我们沿着尼耶尔林荫道一直走到珀雷尔广场。天黑了下来,尽管已进入冬季,空气还很暖和。我们在珀雷尔广场绣球花咖啡馆的露天座上坐了下来。于特喜欢这家咖啡馆,因为它的椅子“和以前一样”饰有凹槽。
“你呢,居依,你有什么打算?”他喝了一口加水白兰地,然后问我道。
“我吗?我找到了一条线索。”
“一条线索?”
“对。有关我过去的一条线索……”
我用故作庄重的语气讲了这句话,他听了微微一笑。
“我一直相信总有一天你将寻回你的过去。”
这一次他是郑重其事的,这使我很感动。
“可是你看,居依,我在考虑是否真值得这样做……”
他沉默了。他在想什么?他本人的过去?
“我给你一把事务所的钥匙。你可以不时去一趟。这样我会高兴的。”
他递给我一把钥匙,我把它塞进裤兜里。
“往尼斯给我打电话吧。告诉我……你过去的事……”
他说,站起来和我握手。
“要不要我陪你上火车?”
“哦!不,不……这太叫人伤心了……”
他一大步就跨出了咖啡馆,免得再回头,我感到心里空落落的。这个人对我恩重如山。十年前,当我突然患了遗忘症,在迷雾中摸索时,如果没有他,没有他的帮助,我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的病情感动了他,他甚至依靠众多的关系为我搞了一个身份。
“拿着,”他一边对我说,一边递给我一个大信封,里面有张身份证和一本护照,“现在你叫‘居依·罗朗’了。”
我是来向这位侦探讨教,请他施展才干为我的过去寻找见证人和蛛丝马迹的。他补充说:
“亲爱的‘居依·罗朗’,从现在起,不要再朝后看了,想想今天和未来吧。我建议你和我一道工作……”
他之所以同情我,是因为——事后我听说——他也失去了自己的踪迹,他的一部分身世突然间好似石沉大海,没有留下任何指引路径的导线,任何把他与过去联系起来的纽带。我目送这位身着旧大衣、手提黑色大公文包的筋疲力尽的老人在夜色中渐渐远去,在他和过去的网球运动员,英俊的、一头金发的波罗里海男爵康斯坦丁·冯·于特之间,哪有什么共同之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