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

瞧! (第2/2页)

都来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接着再看更方便。

“没错。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他们很快就想明白了。后来,好像是那白人的马和那外甥的马赛了一场,赌注是河滩和那收费站边上一千来亩的土地。那侄子的马输了。当天夜里…… ”

“啊——”总统说,“我明白了。当天夜里那白人就被谋…… ”

“还是说 ‘死了 ’为好,”国务卿一本正经地说,“因为那代理人在报告中便是如此措辞,尽管他在一份私人通信中提及那白人的死因似乎是颅骨开裂。不过这无关紧要。”

“当然,”总统说,“有关紧要的正堵在白宫那儿呢。”到目前为止,那些印第安人已经在白宫门口驻扎了整整三个星期;自打深秋的那一天,契卡索代理人现身并着手调查那白人的死因之时起,一众男男女女、儿童,加上黑奴,便坐着慢腾腾的大车开往首都,走了足足一千五百里路。这一千五百里的路走得可不易:他们穿越严冬的沼泽、冰冷的河流,翻过东部大陆没有道路的山脉;那个心宽体胖的混血土霸王作为一族之长领导着他们,一路上都在马车里打瞌睡,他的外甥坐在他身旁,一只戴满戒指的大胖手从又脏又黑的织纱下面伸出,搭在外甥的膝头,赋予他指挥一切的权力。“那代理人为何不拦住他?”总统问。

“拦住他?”国务卿一声惊唿,“他最终做出退让了,说允许那外甥留在当地由印第安人自行审判,他自己则只保留废除那关卡的打算;反正没人认识那白人嘛。可是啊,这在他们那儿行不通。那外甥必须到你这儿来,由你亲自赦免或问罪。”

“难道这代理人就不能拦住其他那些人吗?别让他们跟…… ”

“拦住他们?”国务卿又是一声惊唿,“听着!代理人当时搬过去在那儿住了下来。魏德尔,维 ——该死!真该死!刚才讲到哪儿来着 ——对了……魏德尔告诉代理人,说那房子归他了;谁料过了没多久,就真成他的了:每天早晨见着的面孔都比头天晚上少,他哪儿能看得出来?换了你,你行吗?要你看你得出来吗?”

“我可不想试,”总统说,“我只想宣布来一次全国性的感恩节……这么说他们是在夜里熘走的?”

“没错,魏德尔同马车以及一些运粮草的车率先开道,走后将近一个月,那代理人才有所察觉,发现每天早上人数都有减少。他们夤夜装车,趁夜出发,一家子一家子地走 ——爷爷**、爸爸妈妈、小孩、奴隶、牲口还有狗,统统上路,一个不留。何乐而不为 ——出远门度假,政府买单,如此大好机会,为何要放弃?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无非就是在这数九寒天里在陌生的土地上跋涉一千五百里而已,又为何要错过戴上新海狸帽、穿上新呢子大衣新衬裤在乐善好施的白人爸爸家里过上几星期几个月的特权与快乐?”

“的确,”总统说,“你有没有跟他说过咱们这里没人要问他外甥的罪?”

“说了。我还说了,要是他们肯回去,代理人会亲自在任何他们觉得合适的仪式上宣布他外甥无罪。可他说 ——他怎么说来着?”国务卿以一种轻快悦耳、充满抑扬顿挫的口吻,惟妙惟肖地把那人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们只求一个公正的判决。如果这蠢孩子谋杀了一位白人,我想我们应当了解清楚。”

“该死,该死,该死,”总统说,“好吧,我们来负责问案。去把他们叫到这儿来,咱把这事给了了。”

“这儿?”国务卿吓了一大跳,“在我家?”

“有何不可?他们在我那儿都待了三个星期了,你至少也能留他们个把钟头吧。”说着,总统转向那个随自己一同前来的人:“赶紧。去告诉他们我们在这儿开着堂等着审他外甥呢。”

总统和国务卿坐在已经收拾干净的桌子后面望着那个人;他立在那儿,身后是进来时打开的门,整个人仿佛被定格在空空的门框里;他拉着外甥的手,仿佛一位叔叔头一回领着乡下来的小亲戚到大城市里的蜡像博物馆参观。总统和国务卿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眼前这位大腹便便,性情温和,生着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孔,神色平静而不可捉摸的男人 ——那长长的鼻子像猴子一般,眼皮半睁半闭、昏昏欲睡,松垂的、*咖色的下颌由一团团脏兮兮的织纱(放在五十年前还算高雅时髦,如今却已过了时,毫无华贵可言)簇裹着,双唇倒挺丰满,不肥不厚却很红润。然而,在这松弛、疲惫、淡然一切的表情背后,在那平和的嗓音和几近女性化的举止背后,却隐藏着某种固执、精明、专横霸道而又难以预测的特质。一众肤色黝黑、头戴海狸帽、身穿呢子大衣和羊毛衬裤的随从神情严肃、一声不吭,谨慎而庄重地聚在他的身后,每个人都把卷得整整齐齐的长裤夹在腋下。

他止步不前,站定片刻,左右打量着一张张面孔,直到他看见总统。他以柔中带斥的口吻说:“这可不是你的房子。”

“不错,”总统说,“这是这位首领的房子。我亲自任命他介于我和我的印第安人民之间主持公道。他将公平公正地执法办案。”

身为叔叔的他微微欠身,说道:“那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

“好极了。”总统说。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墨水瓶、鹅毛笔、沙盒,以及许多系着丝带、盖着显眼的金色大印的纸张,不过没人晓得那深沉的视线是否觉察到了这些。总统冲那外甥看了一眼,他年轻、消瘦,站在他叔叔身边 ——右手腕被那只覆满织纱的胖手紧紧抓住,一脸严肃地静静端量着总统,神情中透着警惕。总统用鹅毛笔蘸了蘸墨水,开口道:“就是这个人…… ”

“犯了谋杀案?”叔叔语调轻快地说,“我们在这冰天雪地里走了这么远的路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弄清楚事实真相。倘若真是他干的,倘若那白人没准真不是从他那奔得飞快的马身上跌落后脑袋磕在一块又尖又利的石头上,那么我这外甥就该受到惩罚。在我们看来,像杀那些该死的切罗基人或克里克人一样杀害一个白人是错误的行为。”他看着那两位位高权重、坐在桌子后头装模作样、演技拙劣地摆弄着假文件欲求蒙混过关的政要,摆出一副高深莫测却又谦谨有礼的姿态。不经意间,总统的目光撞上了那似睡非睡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了一刹那后,总统垂下眼睛;国务卿却始终腰背直挺,头发尤显夸张地朝天竖起,怒目圆睁,死死瞪着那叔叔。

“当初你们就该在那河滩上赛这场马,”国务卿说,“河水可不会在那白人的脑袋上留道口子。”

总统一听,登时抬起眼睛,见那叔叔正神色诡秘、满腹揣测,一脸凝重地望着国务卿,但又几乎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回应:“是该这样。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位白人如果不见硬币入兜就不会让我外甥通过。不过这并非问题的关键所在。”

“当然不是。”总统以近乎严厉的口气兀然说道,再次引起了注目。他手持鹅毛笔,将笔尖悬在纸面上。“确切姓名是什么?魏德尔还是维达尔?”

那轻快而平直的声音又复传来:“魏德尔也好,维达尔也罢,白人首领们如何称唿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过是印第安人:昨天还有人惦记,明儿个就被忘得一干二净。”

总统落笔而书。寂静中,笔尖在纸上不停划擦着,除此之外,只隐约听得见一种声音:从叔侄俩身后暗沉沉的没有丝毫动静的人群中传来某种轻微细小又持续不断的声响。总统用沙子吸干墨迹,将纸对叠,然后起身站了片刻;众人屏息凝神地望着他,望着这位曾经在各种各样的场合都能运筹帷幄、指挥自如的军人。“你外甥一案,谋杀罪名不成立。受我委任主持公道的首领表示他可以即刻返家,但下不为例,若再有下次,我们这位首领会很生气的。”

于是,全场震惊,总统的话当即消失在一片静默中;在那一瞬间,连那双沉重的眼皮也不仅颤动起来,他身后黑压压的人群中(他们因为穿着羊毛裤尤感闷热因而静静搔抓)发出的无休无止的如同轻渺而永恒的潮骚般的细微声响也暂时歇息。那叔叔以惊异万分、难以置信的口吻说:“我外甥自由了?”

“他自由了。”总统答道。那叔叔愕然环视整个房间。

“如此之快?在这儿就解决了?就在这屋子里?我还以为……不过也罢…… ”大伙儿望向他,那张脸又变得温和、神秘、淡然。“我们不过是印第安人,所以毫无疑问,繁忙的白人先生们没多少时间对付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或许我们已然过分地打扰他们了。”

“不不不,”总统连忙说,“对我来说,我的印第安人民和白人民众没有任何区别。”但那叔叔再次目光平静地打量起房间来。总统和国务卿肩并肩站着,两人都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开始警觉起来。没过多久,总统又说:“你原本期望这案子在哪儿审理?”

那叔叔看着他:“说来想必你会觉得好笑。以我的愚昧无知,我以为即便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也依然能在……不过无妨…… ”

“在哪里?”总统问。

那不动声色、神情凝重的脸又冲总统直直端详了一阵。“讲明了只会让你发笑;但我悉听尊便,直言相告。我觉得应该在那只金色的老鹰下面的那栋又白又大的会议楼里。”

“什么?”国务卿惊异地大喊,“在…… ”

那叔叔挪开视线,望向别处。“早说了你们会觉得可笑的。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们还得等。”

“还得等?”总统说,“等什么?”

“这可真是有趣得很。”那叔叔说。他又大笑几声,照旧是那种愉悦而不以为意的声调。“我的人还有许多正在路上,即将赶到。我们得在这等着,毕竟,他们也会想看一看听一听的。”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无人大唿小叫,连国务卿也不再一惊一乍,所有人都只是干巴巴地望着他。那平淡无奇的声音继续说道:“他们中有一部分好像弄错地方了。他们听人说起过白人酋长的首都,可恰巧我们那地界上也有个名字一模一样的镇子,所以有些老百姓在路上一打听,便被指错了方向往那镇子去了,可怜又愚昧的印第安人啊。”他笑了起来,那睡眼惺忪、谜样的面孔背后透着欣悦和一股爱民如子般的宽容之气。“不过有个信使已经到了,说大家会在这个星期内抵达。到那时候我们便会做番研究,琢磨该怎么处置这冲动妄为的孩子。”说着,他轻轻摇了摇外甥的胳膊,那外甥除了胳膊在晃浑身一动不动,一双眸子眨也不眨一下,肃然审视着总统。

良久,屋子里除了印第安人挠痒发出的接连不断的轻微响动外听不见半点声音。肃静之后,国务卿开口了,他耐下性子,哄孩子似的说:“你看,你外甥已经自由了。这张纸上写得很清楚了 ——他并未杀害那白人,并且没人可以再用这个罪名指控他,如果有,我和我身边这位大酋长会非常愤怒的。现在,你外甥可以回家去了,裁决即刻生效,你们大家也都即刻启程吧。有句话不是说得很好嘛?说一个人要是不在家,父辈们在坟墓也不得安宁。”

言罢,又是一片沉默。总统接过话头,说道:“还有啊,金色的老鹰下面那栋白色的会议楼里,眼下正有一些酋长在开会,他们在那儿的权力可比我还大。”

那叔叔举起一只手,缠满织纱的食指左右摇了摇,表达了责难与抗议。“哪怕一个愚昧无知的印第安人也无法相信这种托词。”紧接着,他又说,语调没有任何变化(若非总统从旁提醒,国务卿还不知道这话是冲他讲的):“依我之见,那白色的会议楼酋长们肯定还得用上好一段时间吧。”

“是啊,”国务卿说,“一直得用到冬天里最后一场雪融化在花儿和青草中为止呢。”

“好极了,”那叔叔说,“那我们就等着,如此一来,我那些还在路上的同胞们也有时间赶来了。”

不久以后,大队人马顶着飘落不止的雪花行进在那条承载着崇高使命的大道上;打头的马车里坐着总统、叔叔和外甥,那戴满戒指的大胖手又一次伏在外甥的膝盖上,紧随其后的第二辆马车里坐着国务卿和他的秘书,再后头是两行士兵,分列左右两侧,中间是端庄肃穆、如重重黑云般的男男女女和或在地上走或在怀里躺的孩子。于是,在那间孕育并久久凝思着高于所有人世间的不公与愚行的宿命之梦的会厅里,总统和国务卿站在议长席讲台的后面;场下站着叔侄二人,四周是那神圣使命的活生生的践行者以及神态威严地注视着一切的梦想家们的灵魂;在他们的身后,是由亲人、朋友和彼此相熟的伙伴组成的黑压压的人群,羊毛与肌体摩擦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不断传来,不绝于耳,毫无减退的征兆。总统俯身凑向国务卿。

“大炮准备好了吗?”他悄声问,“你确定他们能从门口看见我的胳膊?还有,万一那些该死的老炮膛子爆炸了怎么办?自打华盛顿(4)向康沃利斯(5)开了最后一次炮以来,压根儿就没再派过用场;他们会弹劾我吗?”

“会的。”国务卿咝咝地说。

“那就只能祈求上帝保佑了。把书给我。”国务卿将书递给总统 ——书是国务卿出门时顺手从桌上抓来的一本彼特拉克(6)的十四行诗集。“但愿我脑袋里的拉丁文法律术语还够用,不至于听上去像英语或契卡索语就好了。”说完,总统打开书,再次化身为那个万众的征服者,化身为那个在外交、法律和军事的斗争中战无不胜的赢家,挺直了身板,俯视着聚精会神、沉默以待的一张张黝黑的面孔;他一张嘴,用的即是那一如此前的促使人们停顿、倾听,继而服从的口吻:“弗朗西斯 ·魏德尔,契卡索民族的首领,还有你,弗朗西斯·魏德尔的外甥、未来的首领,请听好了。”然后,他便朗朗诵读起来,饱满而洪亮的嗓音在黝黑的面孔上方旋绕,深邃而神圣的音节在庄严的穹顶下面回荡。整整十首十四行诗读罢,他举起手臂,示意演说结束,随着余音遁入深远之境,他放下手臂。片刻后,楼外訇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炮声;此时,黑压压的人群第一次骚动起来,从中传来阵阵的低语和快慰的惊叹。总统再次开口:“弗朗西斯·魏德尔的外甥,你自由了。回家去吧。”

这时候,那叔叔说话了,他的手指又一次从团团织纱中伸出,左右摇动起来。“任性的孩子啊,”他说,“看看你给这些繁忙的人们添了多少麻烦。”旋即,他转身面向国务卿 ——动作几乎轻盈矫捷,照旧以平和、轻快甚至欢乐的语调说:“那么,还剩小事一桩,关于那该死的河滩…… ”

秋天的夕阳洒下暖晖,落在肩上,总统倍感惬意。秘书离开后,他转向书桌,轻声说了句:“到此为止了。”他拿起信,拆开信封时,阳光已触染指尖,打在信纸上,暗示着一年又将辉煌地逝去,暗示着指日可待的丰收,暗示着宁静祥和的烟囱上空即将升起的如同和平岁月里安然偃息的旗帜般的袅袅炊烟。

突然,总统大惊失色,从椅子上咚地跳起,手里拿着信纸,眼睛狠狠地瞪着,满面惶骇与愕然。他边读边尝试理解,但那语调平和的词句间,一个个字眼就如同一颗颗子弹般一发又一发地爆炸:

亲爱的先生、我的朋友:

事情实在有意思得很。我这鲁莽任性的外甥(这孩子想必是继承了他父亲那一族人的性子,毕竟,我身上可全无这般品质)又得让你我二人伤脑筋了。这次还是同那该死的河滩有关。上次的事情过后,我们这儿又来了一个白人,我们自然以为他是安安分分来打猎的,毕竟,森林是上帝创造的,鹿也是上帝放置其中的,所以它们属于所有人。然而,当他从同类们的嘴里听到了各种传言之后(不知为何,他的这些同类始终保留着白人们稀奇古怪、躁动难安的一贯风格,总觉得河流的一边要比另一边好得多,值得花些银子买个过路的特权),也像着了魔似的一心想独占这片河滩。于是,事情就按照这位白人的意愿做了安排;也许你会说这件事我做错了,但我这个人头脑简单得很(这还需要我告诉您吗?),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老去,到那时候,络绎不绝而来、总想过那河滩的白人们以及收钱管钱之类的事,对我来说实在是种麻烦。因为很显然我的宿命便是在熟悉的大树下安度余生(在这宁静的树荫里,我伟大的白人朋友和首领已经抹消了除却死亡以外的一切敌人的面孔),钱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固然作此想法,但如果你继续往下读,就会发现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又是这莽撞任性的孩子惹的祸。他向这位新加入我们的白人发起挑战(也或者是这位白人向他发出挑战:真相究竟如何 ——我将留待您那无懈可击的智慧来解开),要在河里来场游泳比赛,赌注便是这该死的河滩边上几英里的土地,而这些土地(你定会觉得好笑)还根本不属于我这野性难驯的外甥。总之,比赛举行了,但不幸的是,我们这位白人直到死了以后才浮上水面。现在,您的代理人已经到了,他似乎觉得这场游泳比赛完全不该举行。所以如今我没有办法,只好劳动我这把老骨头,把这熊孩子带去交由你来处置惩戒。我们大约会在 ……

总统一跃冲向铃绳一阵急拉。秘书一进来,总统便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勐地转过他的身子,又让他面朝房门。“把陆军部长给我叫来,还有从这儿到新奥尔良的所有地图也一起拿来!”他大声喊道,“快去。”

于是,“他”又一次出现了,“总统 ”不见了,和陆军部长一起坐在铺满地图的桌子后面的仅仅是一名 “军人 ”,在他们对面的是一个骑兵团的军官们。秘书在桌子一边心急火燎地起草文件,总统则从他身后不住探看。“字写大点,”他叮嘱道,“要大到即便是印第安人也不会搞错。根据本文件,特此宣布,”他引诵道,“弗朗西斯 ·魏德尔本人、他的继承人、子嗣后代以及受让人从即日起永久 ……前提是 ——前提写上了吗?很好——前提是他本人、他的继承人、子嗣后代以及受让人永不再越过上述河流的东岸……好了,现在替给那该死的代理人写则告示,”他说,“要一式两份,河滩两头都得立上,就写:对于穿越此河滩的任何男人、女人或儿童、黑种人、白种人、黄种人或红种人,美利坚合众国一概不负责任;任何白人都不得购买、租借或以接受礼物的形式私占此河滩,若有违反,将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能这么写吗?”

“恐怕不行,总统阁下。”国务卿答道。

总统飞快地思索起来。“该死,”他说,“那就去掉 ‘美利坚合众国 ’这几个字。”秘书遵命照办。总统把两份文件叠好,递给骑兵团上校。“去吧,”他说,“给你们的命令是 ——拦住他们。”

“假如对方拒绝停下,”上校说,“我是否向他们开火?”

“当然,”总统说,“向每一匹马、每一头骡子和牛开火。我知道他们不会走路来的。你们即刻出发。”军官们得令后便退下了。总统转过身,看向地图,仍然保持着 “军人 ”的身份,急切并快乐着,仿佛亲自坐在马背上和骑兵团一同行进在远征的路上,又仿佛在精神上已经将这一团人马部署完毕,凭借他的精明与狡诈发现并择定对敌人最为不利的地方而且抢先抵达那里。“就在这儿,”他将手指按在地图上,说道,“将军,给我一匹马,让我在这里会他一会,拧转他的侧翼,把他赶走。”

“好的,将军。”国务卿说。<hr/>(1) 英国作家狄更斯(1812—1870)的小说《匹克威克外传》中主人公的名字。

(2) 即黑森雇佣兵(Hessian),通常指在美国独立战争期间那些服役于英国军队的德国雇佣军团。

(3) 北美洲印第安人的分支之一。

(4) 乔治·华盛顿(1732—1799),美国开国元勋,首任总统。

(5) 查尔斯·康沃利斯(1738—1805),英国军人、政治家、美国独立战争时期英军重要将领之一,1781 年在约克镇战役大败后投降。

(6) 弗兰齐斯科·彼特拉克(1304—1374),意大利诗人,被誉为“文艺复兴之父”。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

新书推荐

穿越七零,带着空间嫁糙汉 全娱乐圈都能听到我的心声 曾是惊鸿照疏影 猎魔人7:湖中女士 重生之美食帝国 循天轮:归陌风萧 带着仓库打造最强游击队 盗墓:我是小哥伴生灵 穿越机智如皇后 综漫:穿越成了符华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