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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两日,就见放榜,榜单一出,哀鸿一片。
叶信芳此次排名比较靠前。吴山低空飞过,就差当个孙山,刘俊彦学问真的很好,排在第二。而排在榜首的,依旧是那个非常刺眼的名字:宋修之。
寓馆里的书生议论纷纷,好奇这个宋修之是何许人也,得知对方也是青山县人士,许多书生都上门来询问,扰的叶信芳不胜其烦。
最后还是刘俊彦跑出来闹了一场,这些人才消停下来。
学霸果然是为了学习什么都能做,拿着板凳就怒气冲冲跑过来,指着对方道:“你要是再吵,我就砸死你。”
虽然众人知道刘俊彦肯定不会这么做,但他都这么豁出去了,总要给点面子,不然就太难看了。
科举考试,前期如同养蛊一般,一批一批的淘汰,第一场成绩出来后,寓馆里,也空下来三分之一的房间。
第二场考杂文,这是一种最初由南朝人提出的文体,特点是“杂而有文”,短小、锋利、隽永,历史上具有代表性的杂文,如枚乘的《七发》、扬雄的《连珠》。而此次考试的题目是“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要求一赋一诗。
这句话出自杜牧的《阿房宫赋》,意思是:秦统治者来不及为自己的灭亡哀叹,只好让后世的人为他们哀叹。
而这篇赋的重点,叶信芳一直觉得是后面一句: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叶信芳对这句话的体会很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观遍上下五千年兴衰,朝代更迭就如同滚滚向前的车轮一般,提起笔来,洋洋洒洒的一气呵成。
真正让叶信芳抓耳挠腮的,还是那首诗,苦思冥想东拼西凑,又修修改改,终于在最后润色下看起来还算尚可。
出了考场,叶信芳就看到脸色惨白的刘俊彦,身形摇摇晃晃,风一吹仿佛就会倒。
叶信芳赶忙上前扶住他,手在对方额头上摸了摸,“你生病了,我送你去医馆。”
刘俊彦摇了摇头,“不去,我能顶住。”
叶信芳不认同他的想法,十分严肃的道:“你现在这么虚弱,要是不急早治疗,万一病倒了,后面还有一场考试怎么办?”
刘俊彦抿着嘴唇,摇头拒绝。
叶信芳也不再劝他,直接背起他,“我送你过去,反正你也没力气反抗。”
刘俊彦沉默着,许久,叶信芳只感到肩膀上传来一丝湿润之意,回头只见对方已经两眼通红。
“我不去。”干瘪的嘴唇上被咬出一抹血红,神情倔强。
“我知道你是好心。”刘俊彦声音很低,许久才继续说道:“可是我已经没有钱了。”
叶信芳心下一顿,不在意的开口道:“我知道,我借给你。”
“我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还钱的能力。”
身后传来对方沙哑的声音和压抑的哭泣。
“没事,朋友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吗?不要分的那么清楚。”叶信芳一时想到从前那个,因为贫穷,连交朋友都不敢的自己。
“朋友?”刘俊彦疑惑。
“你喝了我的姜汤,我们就是朋友了。” 叶信芳有些无赖的说道,“别人以酒交友,我用姜汤。”
刘俊彦愣了许久,方才缓缓的将头搭在叶信芳的肩膀上,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与温暖,心里酸酸涩涩的,微不可闻的说了一句“谢谢”。
到了医馆之后,大夫诊断是风寒,开了一剂药。
看过病后,叶信芳又将他背回寓馆,此时大堂里没有几个人。
叶信芳帮他点了一份白粥,又跟店家借了炉子和药罐煎药。
等全部弄好之后,又跟店家买了一壶热水。
刘俊彦看见叶信芳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神情有些怔愣,“你这是作甚?”
“节约用水,一起泡脚。”叶信芳道。
“不、不用了。” 刘俊彦拒绝。
“泡泡脚,今晚再发发汗,风寒就好了。”叶信芳继续道:“我知道你爱干净,不洗一下是不会睡觉的,你已经这样了,真的不能再用冷水了。”
叶信芳曾经碰到过一次,刘俊彦提冷水洗澡。
刘俊彦拒绝不了,试探着将脚伸进热水盆中,他只觉得脚下冒着热气的滚烫,最终都一点一滴的化为温暖。
有朋友,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刘俊彦想着。
关心朋友,原来自己也会开心吗?叶信芳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