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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官道。
绵延横穿整个王朝。
秋天过后,已然入冬,北风萧瑟,光秃秃的树梢在风中随意的晃着,此时是它们的时节,没有绿叶累赘,怎么晃都不会有讨人厌的叶子粒粒洒洒的掉下来;也不会再出现行人躲在树下歇息而打扰了树的清修。现在除了还有几只麻雀立在梢头,其余的,安静极了。
官道之上,来往行人无不是棉衣厚褂。
行走车马各各紧闭车帘,而马夫除了必须用鞭子催促下马匹,剩下的时间就是揣着双手,缩在车邦边,拥抱着仅存的一点热量。
天太冷的,冻得大家都没有力气交谈。
毕竟,张口丢失的是自己仅有的热量。
只是,今日的官道,有些热闹。
胖的那人看穿着应是个落魄道士,肥胖白净,只是嘴下的那摊胡子,让人不觉得感到糟心。不过路旁人群指指点点的,还是他背上的那位少年。
少年太奇异了,满头白发凌乱的铺在肩后,而那双若隐若现的眼睛,红的怕人。这还不算,那少年手中,还有一柄簪子,被冻得通红的手指死死攥在手里。
那手,早就冻僵,被一层白霜裹着,看一眼,牙根都会下意识的发颤。
这两人,自然是厚德和卢云。
“呼······”老道长呼口气,对他来说,行走江湖几十载,怎么可能会受到旁人异色的影响。缓步下来,望着不见尽头的官道,厚德砸咂嘴,一双绿豆大的眼睛,不知思索着什么。
厚德双手托了托卢云的身子,也好让自己舒服些。
此时距离沼泽之战已经过了半月之余。
不过,厚德和卢云刚上路十天。无他,那战过后,卢云整整昏了七日,当醒来时,浑身麻木,四肢早无知觉,只不过那双眼睛中透出的情感,厚德还能看懂。
既然无生命危险,厚德也不敢再耽搁,抱起卢云便冲向大山宗。
刚开始,厚德不知从何处抢了匹战马,只是刚狂奔三天,一道剑书自苍穹落下,直接削断了战马的双腿。
剑信言,听剑楼的人并没有离去,那群想要阻击大山宗和桃花庵的伏兵,依旧在某处静候两人。
当下,厚德犹豫再三,狠狠心,把卢云扛在肩上,走向了小道。
歪七扭八,缠缠绕绕,好不容易快到水月城了。
谁料想,这段路程,只有这条官道可行,别处危险颇甚,绿林强盗,野兽妖怪层出不穷,无法,厚德只能转到这里。
看了眼天色,厚德抱着卢云下了官道,走到路旁枯树下,小心的把卢云的脑袋靠在了树干上。
又从怀里摸出一张大饼,撕的粉碎,这才谨慎的塞进卢云口中。
卢云睁睁眼睛,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又急忙闭上。
“能不睁,就不睁,大哥,你的伤,老道束手无策,只能到大山宗去求求风清子前辈了。”厚德担忧的望着卢云惨白的双颊,叹了口气,把碎饼放在卢云嘴边,又道:“前边就是水月城了,过了水月城,就不远了。”
卢云抿抿嘴。
他说不出话,这是他现在能做的唯一动作。
厚德替卢云顺了顺白发。
“大哥,我去讨些水喝。稍等片刻!”
放下大饼,厚德臃肿的身体猛然浮出与之不相称的灵敏。
卢云紧闭的眼睛,挣扎着开了一道缝隙,盯着老道的背影,良久,才重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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