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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何姓?”
(孩子,你姓什么?)
“姓即有,不是常姓。”
(我有姓,但不是普通的姓。)
“是何姓?”
(是什么姓?)
“是佛性。”
(我的姓是佛性。)
“汝无姓耶?”
(你难道没有姓吗?)
“姓空故。”
(我的性空,所以没有姓。)
这一段话,进一步指出,解除束缚的中心就是本性空寂,佛性觉醒,只有体悟到永恒的真我,才能突破俗世的缠缚。 <h2>体现本来湛然的佛性</h2>六祖慧能求法的敌事,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他以一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超越了弘忍的首座弟子神秀的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这两首偈的高下,就是见性与未见性的差别,也就是解脱束缚中努力的不同了。
我们现在再来看慧能从遥远的岭南,千里迢迢跑到黄梅去拜谒弘忍的对话,他走了三十几天到了黄梅,见到弘忍时拜了下去,弘忍说:
“汝何方人?欲求何物?”
(你是哪里人?想来求什么?)
“弟子是岭南新州百姓,远来礼师,惟求作佛,不求余物。”
(弟子是岭南新州人,跑这么远来礼拜师父,只求作佛,不求别的东西。)
“汝是岭南人,又是獦獠,若为堪作佛?”
(你是岭南人,又是粗人,怎么能作佛呢?)
“人虽有南北,佛性本无南北,獦獠身与和尚身不同,佛性有何差别?”
(人虽有南北之分,佛性哪里有南北之分?粗人的身分和和尚的身分虽不同,佛性有什么不同呢?)
六祖在还没有修行出家之前,早就看清了所有外在的束缚都是没有意义的,唯有剥开一切外在的形体现了本来湛然的佛性,才是真正的智慧。
历来许多人对六祖到底识不识字多所讨论,但这是不重要的,因为知识、逻辑、理解、思考……有时正是束缚的来源。
对佛教的修行者,尤其是禅宗,“束缚”不只是突破和挣扎,而是要放下!因为突破与挣扎到底是缓慢的,唯有放下才是当下、立即、彻底、明白、了悟的。
梵志到佛陀面前献花的故事,是一个最基本最明白的启示:
梵志到佛前献合欢梧桐花,佛陀对他说:“放下吧!”梵志放下左手的一株花,佛陀又说:“你放下吧!”梵志又放下右手的一株花,佛陀再说:“你放下吧!”
梵志说:“我现在两手都空了,还要放下什么呢?”
佛陀说:“我不是叫你放下花,而是教你放舍从外境来的色、声、香、味、触、法六尘;从内心来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以及六尘与六根相应所生的识见,到全部舍却,再也没有可舍的地方,才是你安身的地方。”
梵志当下彻悟。
可见对治束缚,最直接的是放下,而知道放下,最勐利又莫过于禅定。 <h2>佛也有烦恼吗?</h2>佛陀在大悟时说的第一句话是:“奇哉!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着不能证得!”如来的智慧德相就是佛性,而“妄想执着”就是束缚,当一个完全解除了一切的束缚,他是回到他的佛性,也就是成佛了。
因此觉悟到这个束缚,是一个人开启智慧的开端,当我们觉悟到人生的束缚,再回想佛陀开悟的时刻,真是令人感动的。他放下了外物的附庸,成为自己真正的主人,没有开悟之苗的佛陀也和我们一样,他会为种种恐惧、沮丧、愁苦而痛苦,但当他看清了束缚的罗网是无始劫来的无明,于是他超越了束缚,彻见万法,到达一种自由自在的境界。
“超越束缚”并不是说就没有身或心的纠缠,而是身心的变化不再做主,“我”却做了身心乃至一切外境的主人。
长久以来,佛教常被误以为是对人类没有积极贡献的虚无主义,那是因为抱持这种见解的人,被寂灭、圆寂、破灭、止息、寂静、涅槃、断欲、割断爱恨缠缚的表面意义所迷;其实佛教不是虚无主义,反而是教人能彻见生命流动的意义,是要认清如果我们将这个无常的世界认为是值得系着而贪恋执着,那么必然会因而沮丧绝望;如果我们运用般若智慧,认清了一般的人见不到的一面,就是同时见到“永恒的本身”(佛性)和无常的迁流,那我们才能真正地、更深刻地超越消极的人生。
因此,佛教强调的“灭爱”、“破烦恼”不应从消极否定的角度理解,佛教的修行在于转“爱”为“悲”,将自我中心的爱化为普遍的悲心,使肉欲的“小爱”变成精神的“大爱”,这才是超越了束缚更积极的意义。
超越束缚以后呢?
有人问赵州从谂禅师:“佛有烦恼吗?”
他说:“有。”
“那怎么会呢?他不是解脱一切烦恼的人吗?”
禅师说:“是的。但是,他的烦恼是要救度一切众生。”
我想到,佛经中所说:“如如”两字,如如不只是静止不动的,应该是充满了活力和生机的;否则,“悲智双运”是怎么运起来的呢?对于觉悟的人,唯有众生才是他的烦恼,可叹的是,众生却不能认识自己的无常、有限和束缚!
一九八六年二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