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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基本安排停当了,在去外交部报道之前,我尚有两个星期的假期。
我回了趟家。
本来我在这一带就小有名气,这次是从法国回来,马上又将在外交部工作,街坊四邻都带着孩子来瞻仰。
一直对我爸爸妈妈都很照顾的居委会的主任硬要在小区幼儿园给我腾出一个小教室,让我对全小区的少年儿童现身说法,进行个人奋斗的教育,不仅适龄人群,从幼儿园到小学,高中,大学在读的须全部出席,年龄过小,还不太会听话说话的,也要求家长陪同列席。
我硬着头皮讲呗,高调我还是会唱的。我爸爸妈妈很有面子。
好久没回家了,晚上,我跟妈妈一起睡。
她知道我回去就要在外交部上班了,说一定要给我买一套高档的西装。
我说不要,刚开始要培训,我还不用出席什么场合,再说我有一套西装,上学的时候买的。
那套不行,太旧了,我妈妈说,你怕我们花钱吗?菲菲。你不要担心,你原来给家里的钱还剩着呢,我跟你爸爸开小卖部,卖油盐酱醋,生意也不错的。
真的?我说。
当然。
行啊,你俩。我咯咯的笑起来,没白忙活啊。
对了,我上次让阿姨跟你说的那事,你办没?她问我。
你说哪件事?
让你去谢谢那位来过咱们家的师兄。
谢过了。我说。转过头就吐了吐舌头,耶,还真忘了,不过,我再没有见到家阳啊。
那男孩对你有意思吧?妈妈问。
我看看她,哎,是吧。
你呢?菲菲?
我不知道。妈,他们家太有钱了,他爸爸妈妈都是可大的官了。
真的?
我点点头。
那你还是趁早跟人家说清楚吧,菲菲,咱们配不上,也别沾边。我把钱给你,你还给他吧。
我知道,妈,我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一说起程家阳的事,我就挺烦乱的。还他钱?我欠他的东西太多了,留学,工作,他一直以来对我的好,还也还不清。
我手语打得很快,对妈妈说,你就别操心了,什么说不说清楚的,人家是有女朋友的,门当户对的。我闭灯了,睡觉吧。
我把灯闭了,又用被子把脑袋盖上,我的眼前就有那个女孩的样子,明知道不应该,还是从头到脚的比了一番,人家什么都比我强。
我妈妈把我脑袋上的毛巾被硬扒下来。
我回到大城市。
这一天,我吃了一顿丰盛的早点,精神百倍的去外交部报到。
在高翻局的会议室,我见到今年跟我一起进部的同侪,都是从各地外语学院和高校外语系考上来的精英。
我找个地方坐下来,跟周围的几位打了招呼。
一个男孩儿说:“你不是那天考试后进来的吗?”
还真是冒失,我看看他:“啊,怎么了?”
“你也考上了?”
“否则我干什么来这?”
“别不高兴。”男孩儿笑笑,“我说你业务不错嘛。我叫赵鹏远,英语的。”
“乔菲,法语的。”我跟他握握手。
这个时候,有几个人进来了,程家阳站在前面。
他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和黑色的长裤,很精干。他也看到了我,没表情。
家阳说话了:“我是高翻局高级翻译程家阳,代表部里对大家表示欢迎和祝贺。同学们经过层层选拔上来,一定都是各语种的精英,在今后的大约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们高翻局将会对大家进行进一步的培养和,筛选,最优秀的法语和英语同学将留在高翻局,其余同学会被分派到各部委及各驻外使领馆,这个过程,在大家入部之前,我想你们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我们就闲话少说,先祝你们成功。我来介绍一下各语种负责培训的老师……”
负责培训我们这些新鲜人的都是因为年龄或者健康原因从工作一线退役下来的原来的精英翻译。
我跟其余15个法语的同学在四十多岁的吴老师的带领下组成了一个新的班级。
晚上我给小丹打电话的时候说:“原来还是继续要当学生,我这一辈子算是不能出师了。”
“哎呀,”她打了个呵欠,“我都羡慕死你了,我每天工作都累得要命。我不跟你说了,我困了。”
我收了线,站在阳台上看着夏季夜晚奠空,晚风吹到我的睡裙里,燥热退去,稍稍凉爽。
我想起白天,程家阳对我们训完了话,我们依次离开会议室,下楼去上课的时候,他在我后面对我说:“房子找好了吗?”
我回头看看他,点点头。
“远不远?”
“玉泉路,社科院附近。”
“有点远。”
“不错了,挨着地铁。”
他没再说话,只是站在我旁边。
“啊忘了跟你道谢。”
“谢什么?”
“这份工作。我的留学机会。”我笑着看着他,“我前两天回家很是炫耀了一番。”
我没有提他去我家的事。
家阳微微笑了:“乔菲,你非常优秀,这是你应得的。这以后,要好好努力。”
是啊,我工作了,我是个大人了。
家阳他说的对,毕业,这是一个坎儿,我迈了过来,过去的一切,悲伤的,愉快的,压抑的,放纵的,应该的,还有不应该的……
就这样,算了吧。